焉雨舟被他惹得眼泪更是掉下来一大串,身体的难受仿佛因这句话变得减轻了一些,终于肯乖巧地靠在沈辞的怀里,只是默默地闻着鼻间鲜血的味道,心里面一抽一抽的心疼。

医生及时赶过来,给他注射了镇定,尽管药效已经微乎其微,可是就像一种心理上的慰藉似的,让焉雨舟整个人临近崩溃的情绪好了许多,甚至在沈辞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安顿好怀里的人,沈辞被医生拽着,将脖子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最后,医生叹了口气,“沈总,您爱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镇定剂打不打其实已经作用不大了,接下来的日子,只能靠他自己挺。如果他挺不过来,建议您,还是将它交给戒毒所。毕竟信息素成瘾,其实和毒瘾是有相似之处的。这样一来,您也能抽出时间做些其他的事。”

沈辞一言不发地回到病房,见到在床上安然睡着的焉雨舟,伸手拂过焉雨舟毫不设防的睡颜,嘴角一抹苦涩的微笑。这样坚强这样爱他的舟舟,他是疯了,才会将他交出去。相比于让他一个人受苦,莫不如他陪他一起熬着。

沈辞彻底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公司暂时交给韩允和梁新全权打理,他直接让宋姐将他和焉雨舟的生活用品全部送到病房来,并且安排专车每天三顿接送宋姐给焉雨舟送饭,学校那边,他直接替他办了休学。

几次三番面对焉雨舟劝说他回公司工作的时候,他都一语带过,轻飘飘地跳过这个话题,即使是重要的事情需要请示他,也是通过远程会议或者梁新亲自过来领取指示的方式。

甚至,沈辞开始亲自过问和打理焉雨舟的一日三餐和穿衣用度,一个杀伐决断的商场帝王,摇身一变,完完全全是一副嗜妻如命的样子。

这样的沈辞给了焉雨舟莫大的安全感,可是每当看到沈辞脖子那里被他狠狠咬过的疤痕,他的心里总是会暗淡片刻。

手指抓进身下的床单里,他默默地垂下眸子,咬紧嘴唇。

他带给沈辞的,仿佛永远都是麻烦。他是沈辞的累赘。

这晚,沈辞被韩允提前预约,和其他几位董事会成员一起进行远程会议,焉雨舟的瘾忽然就上来了。

焉雨舟状若无事地躺了下去,将自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手指死死抓着身侧的床单,眼眶欲裂,咬唇被自己咬的发白,四肢狠狠地绷着钉在床上,强迫着自己不准做出一点动作,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他不想让沈辞因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事业都没有了。

汗滴顺着额头往下淌,不多一会儿,被子下面的整个人如同被水洗过的一样,浑身湿漉漉的。体内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从四肢,从胸口,从发顶,从腰腹,不断地盘旋,噬咬,喧闹,叫嚣,一阵阵晕眩不断地冲向大脑和腺体,在眼前绽开一朵朵烟花,令人恍如梦中。

焉雨舟差一点就痛呼出声,身体蜷缩在一起,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则伸到脑后,死死按住腺体的位置。

那里太疼了。

如果不是腺体,他就不需要受这种抓心挠肝的折磨,就不用拖累沈辞这样一个正常的人放弃自己的所有一门心思地陪他。

如果没有这个腺体的话,沈辞是不是就不用日夜不分地守着自己,是不是自己就不会对那个混蛋产生信息素的依赖,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种无尽地狱一般的生活。

眼前不断地绽开晕眩的烟花,令他产生片刻的偏执,原本按住腺体的手屈起手指,用了十足的狠劲,手指死死抠进那片凸起的边缘,玩命地向外拉扯,原本凸起的部分变得更加充血而肿大。甚至,已经有部位,已经开始因为手指陷入的力道而流出血迹。

焉雨舟咬紧牙关,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来,嘴角却已经开始溢出笑容。

如果抠掉腺体的话,也许一切就结束了。

沈辞,我太累了。

忽然,眼前黑暗被打破,身上一凉,原本厚重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

焉雨舟一个激灵,心里一凉,只是顿了片刻,抠着腺体的动作却没停,继续用着自己能用的最大的力气。

然后他感受到,耳边响起沈辞一声凄厉的怒斥,然后抠着腺体的那只手的手腕处被人狠狠一贯,瞬间手腕如同断掉了一样,使不上一点力气。手指一松,腺体处覆上一只大掌,试图堵住已经被自己刚刚抓的血肉模糊的位置,焉雨舟微微偏头,看见的是沈辞一双情绪复杂足以容纳骇浪惊涛的眼眸。

他失落地想,自己好像,又给沈辞,添麻烦了。

焉雨舟,你还能再没用点儿吗?

接下来是怎样,焉雨舟已经疼的分辨不清楚了。他只是记得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朝着昏迷中的他怒吼,声音有一种安心的熟悉,带着气急败坏的心疼意味,让他尽管在暗无止境的昏迷中,仍旧感觉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