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赶忙收住,连声道:“好好,累了早点睡,云姨就就不跟你唠叨了,改天你来家里,云姨给你做好吃的。”
虽然对方看不见,慕谦仍是点头,应道:“好,云姨你也早点休息。”
钱叔走后,慕谦伫立在门口,直到看着车子驶远,直到片刻之前能暖人心的烟火气息消散,他才怅然若失的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26章
别墅门前,暖黄色路灯将慕谦高大的影子扫在地上,指纹锁悦耳的解锁音乐过后,伴随着轻微关门声,庭院门前的画卷便只剩下绿荫葱葱的黑夜。
房间灯火通明,留声机里黑胶唱片婉转倾泻出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慕谦仰靠在沙发上盯着水晶吊灯的灯坠发了好一会呆,才逐渐意识到这几天的自己,似乎一直被一种没来由的怅惘、低沉情绪笼罩着,那酸涩肿胀的感觉就像是心脏被抛进了梅子汁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好。
慕谦虚握着拳头抵在眉头紧蹙的额间,他不敢想象,竟然变成这样,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反复看着左手未经包扎的伤口,不是觉得索然无味,才一拍两散的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会情绪低落,又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沉溺剖析。
慕谦站起身,从茶几一侧走到另一侧,为了压制心底恣意蔓延的失落沮丧,他几乎用尽全力在放空自己,他从未尝试过失恋的滋味,直到现在仍无法相信自己真实的感受。
一定是看到邵礼离开自己就立马投入“新欢”怀抱,产生的失落感,他竟然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是自己再度兴起的征服欲作祟,这代表不了什么,人早就玩腻了,眼下这种情绪,也应该很快就会过去,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事,应该立即停止胡思乱想。
慕谦弯腰拿起洛杯,将里面的伏特加一饮而尽,而后扯松领带,径直朝浴室走去。
客厅的音乐声还在继续,“阿狄丽娜来自于希腊神话故事,希腊神话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名叫皮格马利翁,他雕塑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每天对着她痴痴看,最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少女的雕像,他向众神祈祷,期盼爱情的奇迹,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赐给了雕塑以生命。从此,幸运的国王和美丽的少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哪有什么孤独的国王,又何谈奇迹与感动。
现实世界,多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行乐要及时。
上天给什么就享受什么。
已经没人愿意为难自己,去寻找什么“狗屁爱情“的真谛。
冗长的曲子结束,慕谦从浴室出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书桌前,酒喝多了人一直晕乎乎,伸手翻开公司文件:第一页,是邵礼嫌弃不耐烦的侧脸;第二页,邵礼偏头挑起嘴角;第三页,邵礼揪着自己衣领吻上来,第四页,是邵礼晨曦中翻身又回来抱他的身影,第五页……
手中的文件被蓦然收紧的指尖攥得褶皱,他莫名的烦躁起来,不过是一场一时兴起的玩乐,何以至此,乱人心智。
“一见钟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谈不上什么喜欢,是废了些力气才追到手,他信誓旦旦说不会爱上自己,到最后还不是和那些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的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欲擒故纵比其他人玩的更好罢了。
诚然,追逐一头羚羊和追逐一只野鸡的快感不同,可无论对方是什么,一旦他束手就擒,在慕谦眼里,就都变成了索然无味的“死物”。
玩弄抛弃,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如此往复,他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任何人。
因为他了解人性的阴暗,深谙“人的天性凉薄,只要拿更好的换一定舍得,”既然没有谁会被坚定选择,也没有谁是不可被替代,那不如浅尝辄止的喜欢一个人,相拥着坠入化学反应的假相,收获短暂的欢愉,然后相忘于江湖。
哪有什么爱情,那不过是生物为了繁衍后代,杜撰出来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是一切私欲和贪婪索取的遮羞布。
没必要假惺惺的以爱为名,更不需要编织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欲望使然,混蛋人渣那又怎样?
一切既如此,深究起来,反倒是自己不够洒脱。
慕谦匀称修长的手指覆压在额侧,静默半晌,合上文件,起身走出了书房。
他喝光了整瓶伏特加,终于在天快破晓时得以入眠,梦里慕谦目光淡然的看着那个站在房门外,亲眼目睹母亲出轨过程的男孩。
看着他崩溃,看着他在父亲面前小心翼翼恪守着那个女人肮脏的秘密,看着他泣不成声的哀求,看着女人愈发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