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是忍着听了听,最后见谢湛明明礼节做足,礼貌至极,遣词造句却如针般锋利,心里又不太舒服起来。
端王骂的这么狠,难道是在指责朕没有识人之明,重用蛀虫?
他难得也冷下脸,此事他可忍不住,端王越是深恶痛疾,他反倒是越想用这个人。
何况老三老七都极力推荐,自己的儿子,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不成?
“此事朕已经决定,端王不必再说了。”他冷冷地道。“端王爷身体不适,明日便不用来上朝了。”
谢湛原本那副礼貌的样子也端不住了,他收了那副如沐春风似的神情,天生的倨傲冷淡浮在了脸上。
他这个人,越是气愤,越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他知道事已成定局,必须要趁着林放还未把物资送到许敬谦手里的时候扭转。此时还来得及偷天换日,修改账本,弃卒保车。
他势必要牺牲一部分物资了,但是剩下的,他要保证能够完完整整地送到灾民手里。
郭太傅见端王在朝堂上帮他说话,便也前来搭话。他现在依然在惊异,端王虽说荒唐,却又有一种复杂的矛盾感,明明才值弱冠,却让他看不透。
“端王殿下。”他道:“老臣感谢您在朝上仗义执言,但天威难测,此番定会触怒陛下,讨不了好果子吃。”
被又一次“养病”的谢湛确实突兀地冷笑一声,道:“咱们陛下英明神武,怎会平白迁怒我呢。”他这倒是说起了反话了,然后缓和了语调,对着朝中清流中难得的能臣道:“太傅放心,本王定然不会坐视百姓受苦。”
然后他转身离去,下阶的时候,背影孑然,带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
若是世无知己,他的确会是永生孤独的宿命。
但他在出了皇城后,却见戴着面具的玄衣男人斜斜地倚坐马车上,手里把玩着九连环,见他出来,便抬头,淡淡地道:“又被那一位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