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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烨看到勾雪峰便心生厌烦,不想和他多浪费时间,转身就往外走,上车踩油门驶向医院,车里音箱撞出劲爆乐曲,他摇下车窗,任寒风袭来,吹干|燥乱思绪。

十来年的一幕幕如烟如水,在眼前飞逝而过,他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他不爱沉湎过去,只愿望向未来,在没见到勾雪峰的时候,他以为对对方还有恨意,可真的见到这人,他发现他调动不起情绪,爱和恨需要能量,他现在没有这种能量,他能给予的只有对陌生人的情感,那感情如此脆弱,转头便想不起来。

在被勾雪峰拦住的时候,他满心都是烦躁,只想把面前这人推开,一路冲进医院,冲到元嘉身边,陪伴他后半生最重要的爱人。

好像直到此时,他才能不带感情的聘请律师追索赔偿,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原封不动再拿回来。

或许元嘉不需要这些,不在乎这些,可对他来说,这是他直面过去的证据,他不想再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道德绑架似的劝元嘉大度,那些东西是他辛辛苦苦打拼来的,是他那十年奋斗的果实,他要把应得的果实采摘回来,呈给现在的主人。

这果实要给元嘉和未来的宝贝们品尝,而不是作为过去的祭奠,吊在高架上风干成灰。

邢烨回到医院,病房里空无一人,大伯哥不知去哪里了,温元嘉靠在床|上,捧着厚厚一叠病历本,眉头微微皱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宝宝,换衣服了吗,没换我帮你换,”邢烨风风火火进来,从床头柜上掏来衣服,“你在看什么呢?”

“简天心给哥哥的病历本,”温元嘉说,“我联系上简天心了,旁敲侧击问问了她和杨兴的事,她说杨兴好几天才给她打一次电话,打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敷衍几句就给挂了,她给杨兴打电话他从来不接,以前每次都能说半个小时,说一小时都算正常,现在两人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互相帮不上忙,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

温元嘉叹口长气,把病历本放在胸口:“她说她隐隐有预感了,她和杨兴走到头了,我和她说那个实验项目的事,她愿意去哥哥那,和我说了好多谢谢,谢谢我还想着她,愿意救她一命。”

“可我还是难过,”温元嘉摩挲纸页,眼珠凝在上面,“当时他们如胶似漆,那种眼神都是真的,装都装不出来,可该变的还是变了,即使现在把他们俩放到一起······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么怎么都说要活在当下,我记着以前听信基督的客人说,今天有今天的忧虑,今天的忧虑就在今天终止,不要留到明天,因为明天还有明天的忧虑,”邢烨说,“这要是追溯回去,我当时不该住院,不该和杨兴他们住同一间病房,不该给他们转账,当时出院的时候,不该把杨兴叫来这边,这些事就不会再发生了。可现在回忆这些有什么用,难道哪个环节改变了,一切就全都改变了吗?即使他们还在一起,就注定能如胶似漆过一生吗?谁都不敢保证。”

温元嘉摩挲伸手,摆弄邢烨指头,鼻尖嗅闻两下,突然冒出一句:“哎,你这家伙要是再背着我抽烟,就把你门牙敲掉。”

邢烨浑身一凛,想到自己刚刚放出的威胁,有种背后被装上监视器的感觉,他摸摸上唇,强颜欢笑:“对灯发誓,绝对不抽。”

话音刚落,病房顶上灯闪几下,显然不给面子。

温元嘉噗嗤乐了,笑过后抿起嘴唇,向旁边靠靠:“你上来,我这么躺着腰酸,帮我揉揉后背。”

邢烨乖乖脱鞋上来,做个人工按摩永动机,给温元嘉按揉后腰,温元嘉扶着滚圆的肚子,忧心忡忡抚摸:“哥哥和成佳哥待不了太久,看过我这几天就得回去,除了给简天心做检查之外,还有好几个会诊在等他,他差不多三个月了,我看他瘦的手上都是骨头,肯定吃不下饭,真的很担心他,哥哥他真是个偏执狂,不折不扣的偏执狂,成佳哥也不管他。”

邢烨咂舌:“想管也得管得了才行,这谁敢管啊。”

肚里的孩子踢得厉害,温元嘉仰面躺着,前后画圈安抚:“他肯定怀不足月份,我担心他生的时候大脑供氧不足,造成严重后果,好不容易手臂和双腿有些起色,好好锻炼保养会越来越好······”

温元嘉越说越气,抓来枕头啃咬:“坏哥哥臭哥哥,怎么这么任性啊!亏他还天天说我,笑话人不如人,他比我任性多了!”

邢烨深知自己在大伯哥那里的地位,几乎和人猿泰山画上等号,这兄弟俩你来我往,他可没胆子在中间插话,只能继续履行按摩小哥义务,上下乖巧推拿,做的不亦乐乎,温元嘉舒服多了,眉头渐渐舒展:“臭邢烨我好多了,过了今天就不住院了,还有一个月才生,我要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