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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得到了一切,可并不快乐。

寻常的东西刺激不到神经,他买来更豪华的吊灯,更细密厚实的长绒地毯,更精致的玉器名画,可空洞还是越来越大,晚上回家睡不着觉,白天醒来没法清醒,陪伴十年的人感情淡了,熟悉的感觉没法瞬间拔|出,邢烨不是个合格的陪伴者,对事业的追求近乎病态,可人心不是铁做的,时间长了空缺感越来越强,特别在踹掉台长之后······那种落入旋涡的感觉,几乎到达顶峰。

他打听到邢烨现在的住址,实地考察一番,联系上刚刚离职的杨兴,在邢烨对面开了家称得上打擂台的店面,他几乎没参与过粤阳情的经营,对餐饮类更是一窍不通,他下定决心过来,不为成名不为赚钱,就是想吸引邢烨注意,让邢烨过来找他。

“没必要看我像看仇人似的,和你在一起十年,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同样重要,”勾雪峰笑笑,“现在想想,当时做的确实太过分了,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我们可能更适合合伙做生意,不适合共同生活。但不管怎么说,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握手言和怎样?”

邢烨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我不是来翻旧账的,更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你愿意做什么,和我没有关系,但不准再靠近元嘉,听到没有?”

勾雪峰像被刺了一针,面颊肌肉紧|缩:“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什么金娇玉贵的大少爷,还怕被我蜇到?哦,对啊,十年前就抱着个破包从你那跑出来,撞见我像撞见了鬼,当时我就该拦住他,砸烂那张臭脸,省得——”

后半句被卡在喉口,他成了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向后踉跄几步,重重撞在墙上,邢烨一手捏他脖子,另一手不知从哪捡块方砖,冷淡摇晃两下:“再多说一句屁话,门牙给你磕掉,再吠一声试试?”

勾雪峰顿时噤声。

他没少看邢烨打架,知道这人火气上来,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但在一起这么多年,邢烨没动过他一根指头,这会只是口不择言说上两句······

勾雪峰偏过头去,下巴紧紧绷住,半张脸覆上青霾,眼底满溢不甘。

邢烨不爱他了。

乌黑瞳仁里满是嫌弃,唇角微微抿起,肩背肌肉隆起,线条紧紧收束起来。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体会到,如果他不主动找来,邢烨这辈子都不会找他,不会看他一眼,即使收到他的死讯,也许都会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凭什么,凭什么啊,明明是······是我先和你在一起的,”勾雪峰胸腔闷痛,喘不上气,喉口被大手攥住,泪水在眼眶打转,“凭什么他要横插一脚,十来了还不依不饶,凭什么啊······”

邢烨猛然松手,轻嗤一声,转身往外面走。

对懒得搭理的人,他不想浪费时间,对这人想做什么不感兴趣,为什么来找他不感兴趣,缺钱还是缺爱更不感兴趣,连问一句都嫌多余。

“邢烨,我话还没说完,”勾雪峰快步上前,张开两臂,挡在邢烨面前,“十年前我说彼此暂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没说和你分手,我再找你的时候·····为什么把锁换了?”

“滚开,别在我面前挡路,”邢烨冷淡抬眼,“这话该我问你,我没答应和你复合,为什么三番两次过来敲门?”

勾雪峰哽住一瞬,脸上涨的通红:“那时候你就和他勾搭上了对不对?我们刚分开,你们就勾搭上了,我回去找你你还嫌烦,把锁都给换了,就怕我打扰你们的好事,对不对?我呸!邢烨你个脚踩两只船的东西,跟我好的时候想着别人,和别人好的时候想着我,活该你什么都得不到,哪边都沾不长久!”

邢烨毫无所动:“时过境迁的事了,说那些没有意义,如果当时元嘉晚点离开······”

邢烨忆起从前,神色微微波动:“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勾雪峰面如死灰,手臂抖如筛糠,邢烨垂头看他,两秒后唇锋扬起,捻捻指头:“你来了倒提醒我了,当时我们在婚姻存续期内,你逼我净身出户,这账还没算清呢。”

勾雪峰挪动半寸,僵硬笑笑:“你可刚说过的,时过境迁的事儿了,说那些没有意义,再说如果我们复婚,这些东西还是你的·····”

“你做梦还是我做梦呢,”邢烨讥诮笑笑,“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开诚布公的说,病好了没找律师告你,一是不想再沾到你,二是事情太多,没那个精力和你扯皮。但既然你千里迢迢来了,我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现在你就在对面,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最好不要出门,在家等着接律师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