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三头幼崽身上只能感觉到淡淡的佛香,血脉纯净得仿若灵兽。
谢忱山开口,无喜亦无悲:“我已喂过他们血肉开蒙,从此不再贪杀嗜血,只需收养他们之人心善便可。”
引客人还没说话,就有人大步从后走来,朗声大笑:“原来是无灯大师!别来无恙,经年一别,我们可有数十寒暑不曾见面了。”
引客人知道他。
他是最近暂住在修仙居所的剑修孟侠,出身万剑派,是元婴期之下剑修第一人,相貌俊朗,其剑大开大合,中正大气,自有气派仪度在身。
在这方大世界内名气可见一斑。
而无灯大师……
引客人回眸,那位神情平和,普通外貌的和尚好似突然高大起来,不由得让人钦佩敬仰。华光寺的大师自来是响当当的名头,而这无灯大师更是其中之佼佼者。
华光寺的修者要出寺感悟缘法,从来都需要灭过佛前三千盏长明不暗的佛灯,过半数才能下山。而这位无灯大师在百年前出山之时,只不过站在佛前三息,便灭尽所有佛灯。
自此,他原本的佛号已然被人忘却,修仙界皆称呼他为无灯大师。而这位大师更有一处让世人钦佩,就连邪魔外道都说不出个“不”字的善行。
尝有佛祖割肉喂鹰之大功德,乃舍己为人。
无灯大师也是如此。
那身血肉仿佛是枷锁凡尘,若有所需者,他便会舍弃血肉以救人,结下无数善缘,就连那魔界凶残嗜血之辈,魔尊,都在百年前下令,凡他域内,任何魔族都不得伤及任一佛修。
违者,处死。
便可见大师之风采。
孟侠也知晓他这位友人的行事,看了眼他拎着的三只幼崽,朗笑着说道:“正好我有几个师兄弟正缺了灵兽镇心,大师这三头不若给了我吧?”
谢忱山自无不可。
万剑派的弟子皆是剑修,剑以杀伐为重,久之容易偏激。若有血脉纯正的灵兽伴身,能消融几分肃杀之意。而吃下他血肉的妖兽幼崽,沾染了佛香檀味,也是极好的选择。
妖兽的幼崽自出生就有意识,知道自己不会变为盘中餐又或者命陨,便一只只乖巧地舔过谢忱山的手指,然后迈着小蹄子走到孟侠的身边。
孟侠先去把幼崽安置在百兽笼里,这才寻了个引客人再找无灯的踪迹。
他离开前,还听到他说要留下。
引客人把他带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门外的禁制并未被打开,孟侠只消敲敲门扉,里面的人就能听到动静了。
“进来。”
谢忱山的声音就好像在他耳边响起,孟侠笑着推门进去。
谢忱山正在庭院闭目打坐。
孟侠一抬手,身后的门就自然合上。他摸着下巴说道:“现在都没旁人了,你就别端着个孤高淡漠的架子,我瞧着都瘆得慌。”
谢忱山幽幽地说道:“你坐不坐?”
“坐,为何不坐?”孟侠兴高采烈地坐下来。
他闭关了五十年,可还真是许久没看到过朋友的模样了。
谢忱山睁开眼,他的僧衣还兜着那些妖兽崽子叼来的桑葚,清透圆润得仿佛刚采摘下来。
他捻了一颗来吃。
酸涩与甘甜两种古怪的味道在唇舌间荡开。
“你刚刚在掐算什么?”
孟侠也取了颗来吃,好奇地问道。
谢忱山舒展了腰身,平和地说道:“子嗣。”
孟侠脸色一僵,俊朗的脸上古怪地扫了一眼谢忱山,“你这是思春了?”
说起来,他们谁也不知道为何谢忱山没有落发,却能成为华光寺的修者,他的师兄弟们个个都是大光头。
谢忱山懒洋洋地踹了他一脚,左手搭在小腹上说道:“说正事。”
“能有什么正事?你是和尚又不能婚娶,子嗣这事就跟你无缘……莫不是你没落发,所以六根不清净?”孟侠边笑着边挑眉,“你就爱挡着你那张脸,你不是说皮相皆白骨吗?留着又如何?”
这方大世界总归有好事者要做那排名,如孟侠就是元婴之下剑修第一人,自然也有那金丹第一,元婴第一等排名。而除开一骑绝尘出现在各大榜单上的天之骄子们外,惹人关注的莫怪乎一道美人榜。
百年前,诸仙峰。
高耸山峰涌动着茫茫的云雾,打眼望去竟不知要绵延到几何去,云深雾浓处,仿若有淡淡的微光穿梭云游。宝器云船等皆悬浮云端,修士如仙人姿容,风采绰绰。期间有气势磅礴者如山海浩瀚,时不时踩着佩剑投入那彩光四溢的峰头。
诸仙峰上,每五百年一出的炼剑宝物将要现世。
此桩自来都是剑修的盛宴。
然百年前这难得一遇的盛典被妖族所利用,借此引来正处在饥饿中的魔尊。
由此拉开一场血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