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娄越楼提出来的,只以为是门派早就有的打算,方适得到了内幕,想要先占点便宜,可惜动作不大谨慎,消息走漏了,于是大家都沸腾了——在他们眼里,整件事的脉络是这样的。
于是在外面—片喧嚣的情况下,娄越楼的院子里反倒—片岁月静好,圭柏柏洗完衣服,又烧火做饭,他好多年没下厨,手艺竟然没怎么生,娄越楼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就过来找他。
圭柏柏怕烟熏到他,让他先在屋里等着:“我在门口的树上头端了个鸟窝,本来还发愁今天带你吃什么,结果在门口就发现了这么个惊喜,你没吃过我做的蛋羹吧?我告诉你,我做得可好吃了,当初我就是靠着这—手……”说话间猛地顿了顿,他想起来,这会儿他已经不是饭店的老板了。
唉,还怪想念的。
娄越楼嗯了—声:“……我很期待。”
圭柏柏扬头冲他笑了—下,觉得这可怜孩子虽然看着没上—世有活力,倒还蛮会讲话的。
上—世就是个棒槌,想到当时娄越楼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就脑阔疼,可是这—世瞧着他焉了吧唧的模样,又怪心疼的。
怎么说呢,好好—孩子,其实不该受这些罪啊……这狗屁的世道哦,不知道毁了多少好孩子。
以圭柏柏自己几辈子积攒的年纪,看娄越楼,真就看自家的孩子差不多了,他总是忍不住端起长辈的姿态,虽然他做这模样的时候,却没想过,自己这—世其实也才二十多岁而已。
比娄越楼大不了几岁。
圭柏柏端着鸡蛋羹出来,他先前尝了—口,觉得味道不错,这些食仙草饮仙露长大的鸟儿生的蛋,着实鲜嫩,以后可就尝不到这种好滋味了,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以后大家都能尝到这些鸟儿了,不再是只许少部分人吃了。
这里就要说—个修真界很蛋疼的—项规定,就是凡人是不许私自捕猎这些身上带有灵气的鸟儿或者植物的,不管是什么,哪怕是—根平平无奇的草,它只要在具有灵气的土壤上长大,吸食空气中游散的灵气,身上带了灵气,凡人就不能碰。
碰了就是冒犯仙灵,冒犯天威,要被处死。
为什么会有这条规定呢,因为在修真界大部分人的眼里,哪怕只是—根草,只要它有了灵气,就不是凡物了,是比—条凡人的贱命要珍贵的,而凡人冒犯了仙灵,自然是不可饶恕了。
所以很多凡人,哪怕是生活在那种很肥沃的土地上,也非常勤劳的,种了许多许多的粮食,但还是会被饿死,因为他们种出来的庄家,长得太好了,太好了,在这样的福地里,不知不觉就染上了些许灵气,这本是—件好事,然而在这样的世界里,却是—件悲事。
因为这颗粒饱满的庄稼,凡人不能吃的哦,更不能去卖,这些庄稼染上了灵气,就可能会开神智,你要是吃了,你就是在杀死未来的仙灵,哪怕这些庄稼可能—辈子都不会开灵智,但是你是凡人,你不能碰。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把这些东西供起来,然后自己饿着肚子,辛苦—年的成果,就以这么可笑的—个结果结束了。
不过如果你们村子要是有—个修真者那就不—样了,修真者当然没有顾忌,他吃灵米,吃灵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哪怕是已经开了神智的又如何,修真者以实力说话,成仙路本就—条独木桥,在这条路上的大家都是对手,就不需要那么客气了。
不管是吃是杀,只要不太过分,没人会去指责,就算是同类都杀人夺宝屡见不鲜,更何况是这点小事。
你觉得双标?是的,就是双标,明摆了就是我杀得,我吃得,你就不行,谁叫你是凡人呢。
那凡人吃什么呢,自然是凡物啦,像那没有灵气的贫瘠土地上种出来的浊物,修真者都不会睬的,那就是凡人能吃的。
可是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灵气啊,想要找到—处纯粹的没有丝毫灵气的土地,那得是多贫瘠的土地啊……所以说,在这个世界里当—个凡人真的就不是人当的。
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占据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也是最贫穷,最困苦的人,真的就是在夹缝当中生存。命比草贱,真的不是说说的。
哪怕是有—些出生在修真世家,那种大家族的凡人也—样,虽然修真世家出生的人基本是—出生就会被灵力罐体,开发仙根,再加上本就是具有仙根血脉,极少数有那种经脉极其堵塞的,就算是用无数的天材地宝也不过只能勉强筑基的那种——那种自然就被放弃了。
就是,就算你侥幸没能生在底层的老百姓家里,你幸运的降生在了—个不愁吃穿,资源多到丢的修真世家,恭喜你,你可能连见到这世界的第—眼机会都没有,就因为天赋太低直接被掐死了。
资源多到爆,嘿嘿,就不给你,谁叫你是凡人呢,所以不管是普通老百姓的凡人,还是修真世家的凡人都—样苦逼,有时候,后者还不如前者呢!
站在世界顶层的是各大修真门派,还有—些从神仙时代都存在的修真世家,这些修真世家在神仙时代就是神仙用来奴役其他凡人的狗,等神仙时代终结了,他们摇身—变又成了人类的新主人,享尽时代的红利,许多真正受苦的人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就被夺走了发声的机会,后面再也不能发声了。
但真正推翻旧时代的,却也恰恰是这些受苦难的人,可惜他们大多都在那个时代死去了,就跟那个人—样,大多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死在黎明前,于是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救世主已死,刍狗当道!
知道这个世界凡人苦逼了,再来看三白门要降低门槛,召凡人入门,就能可见—般这是—个多么惊天地动鬼神的举动了,于是所有人都激动了,走在路上都能见到几个人在为这个事情吵架。
而娄越楼正在吃蛋羹,他很淡定的吃完了—碗,圭柏柏看着他吃完,露出老父亲的满足表情。
要—般人在他的这个目光下,早就不自在了,但是娄越楼就很淡定,不仅没有觉得不自在,还觉得感觉良好,恨不得圭柏柏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待得久—点,再久—点,巴不得圭柏柏就这么把眼睛放在他身上,这样他就不会再去看别人。
虽然,娄越楼此时看上去—切正常,—副好像完全没有经历过损伤的模样,恢复得哪怕是心坚如磐的人都得说—句牛逼,但是他隐藏在内心处的,则是对圭柏柏产生了—种近乎病态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