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说完一长句,身形便有些不稳,手边又没有能扶的东西。欧璜迟迟跪着不敢上前,门外那些人更是跪趴一地,只有玉宿伸手过来,却被段青泥猛地一甩,厉声道:“别碰老子!”
玉宿唇角动了动,段青泥又道:“也别和老子说话!”
说着挺直了腰,勉强站稳脚跟,微喘着气,脸上写满“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玉宿便不说话了,站在原地,将他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面前的段青泥,就像一只愤怒又惊慌的刺猬。遇到未知的危险,拼命竖起身上的尖刺,试图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掩饰一直以来的无助与彷徨。
但他其实……是累了,同时也在害怕。
一般人兴许看不出来,然而站在狩猎者的视角,玉宿目光未动,几乎能清晰辨出他身上每一处软肋、以及骨子里的敏感脆弱。
段青泥摔了杯盘,砸了桌椅,又转过身,一边按捺着咳意,一边去摸身后的花瓶。
“不、不要啊,掌门——那是前前前代掌门留下来的千年老瓶!”欧璜脱口喊道。
段青泥偏要伸手去挪,只可惜了力气太弱,完完全全搬不起来。
玉宿见状,索性走了过去,托起他的双手,帮忙把千年老瓶举得老高。
段青泥:“?”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周围的气氛愈发变得冷凝起来。
段青泥带着玉宿的手,忽然又不肯摔了,转将那只花瓶放回去,强行摆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摆完走到一边,段青泥目光微偏,盯向另一只稍小些的挂饰,刚要抬手去抓,玉宿又先一步上来,帮他托得稳稳实实。
段青泥:“???”
收到他毒辣的目光,玉宿早有预判似的,依照某人的脑回路,又将挂饰搁回原处,一声不响地摆正放好。
“妈的,老子是在生你的气。”段青泥大手一挥,挂饰应声落地,瞬间摔得稀碎,“能不能放尊重点?”
玉宿说:“我知道。”
段青泥瞪眼道:“……你知道个屁!”
旁边的欧璜瑟瑟发抖,看着两位高手过招,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
玉宿瞥了他一眼,说:“你先出去。”
欧璜二话不说,麻溜地拔腿就跑。结果前脚到门口,段青泥喊道:“……站住,准你走了吗?”
欧璜连忙定住脚步,一动也不敢再动。
玉宿令道:“出去。”
段青泥吼:“回来!”
玉宿:“出去。”
“……”
段青泥闭上眼睛,倒抽一口凉气。但不等他开口,欧璜已经跪了,连声求饶道:“我……我又不是花瓶!求求两位,给个痛快吧!”
“你……咳、咳咳……咳……咳咳!”
段青泥刚要说点什么,一下子没忍住,低头艰难地咳了起来。
玉宿趁机使个眼色,欧璜立马会过了意,连滚带爬地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就这节骨眼上,段青泥还待出声阻拦,无奈于心口锐痛,只得乏力地一阵低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