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这话的偏偏是她的外祖母廉氏。

静姝唯有抿紧唇,与廉氏沉默对视。

廉氏年过六旬,一双犀利的丹凤眼虽然被岁月蒙上了浑浊,人却并未糊涂,反而被阅历沉淀出了通透。

见静姝不肯应声,便知她心中定是生了芥蒂。

廉氏用帕子抹净了眼角的泪,攥着静姝的手,轻叹:“其中因由着实不便与你细说,姝丫头,你可还信外祖母?”

廉氏眼中的疼爱与关切,是不容忽视的。

静姝确信,外祖母对她确实一片真心:“自打父亲与母亲相继故去,我最最亲近的人便是外祖母了,不信外祖母还能信谁?”

提及早逝的闺女,廉氏眼眶子里又有了泪。

揽着静姝垂了一会子泪,廉氏哽咽道:“我的心肝儿,外祖母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本想着你大舅舅最疼你,你大舅妈是个慈善人,则哥儿与你打小便投缘,屋里头也干净,把你们两个凑做一双,你这一生便有了依靠。眼巴眼望地盼着你嫁进门,待看着你生下个一儿半女,即便我立时去了,到了九泉之下对你爹妈也有个交代了,谁承想……”

静姝给廉氏擦眼里:“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外祖母很是不必因此伤神。”

廉氏摇头:“你大舅舅没脸与你说换嫁这事儿,你又不是个会闹的,若不帮你们说开了,憋在心里便是心病。”

静姝轻叹:“若是没个子丑寅卯,说开了又能如何?不如权当一切都是命,心里也能舒坦些。”

“我的心肝儿欸!你这可真是扎外祖母肺管子呢!”廉氏把静姝揽进怀里,抱了好一会子,才又开口:“姝丫头,你且记着,你大舅舅是疼你的,换嫁这事儿不管他有多身不由己,总归是他理亏,日后他只有待你更好的份儿,你心里切莫远了他,遇到难事儿尽管来寻他,他必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