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副身体,也并非不能一剑破掉这满城的糟心玩意儿,但他不想帮神都半分忙,方才出手已是仁至义尽。

又走了一段路,清掉七八只不长眼扑上来的浊怪后,江栖鹤终于开口,“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哈?”阿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是你在说话吗?”

“难不成是你身边的鬼在说话。”江栖鹤没好气道,伸手把低空飞行的鸟揪下,往某户人家院子里走。

“睡一觉,等明天起来,神都人就已除掉这满城浊气与浊怪了,多棒。”江栖鹤懒散地打了个呵欠,推门进去,然后反身锁门。

这是门大户,朱漆门,琉璃灯,连檐瓦边儿都鎏着金。

江栖鹤低低道了声“不对”。

他退出门去,顿了几息,推门而入,再回身锁门,将方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你看见了吗?”江栖鹤问阿绿。

“看见了,你走了那闩自个儿上去了,但一推,它又下去了……”阿绿声音带颤,眼直勾勾盯着朱漆门后,后背僵硬。

“幻境。”江栖鹤低沉一笑,“还是令人心想事成的幻境。”

阿绿迟缓地偏转脑袋,青蓝眼珠子对准江栖鹤,“别笑了吧,还在这儿睡吗?”

“如果睡得着,你就睡在这儿,我不拦你。”瘦长的手指搭上红漆长闩,江栖鹤轻轻偏头,檐下烛光打在侧脸上,轻缓朦胧地勾勒着他鼻梁到脖颈起起伏伏的弧线。

饶是江栖鹤顶着一张路人脸,也令阿绿有几分看痴,但它很快举起翅膀糊了自己脑袋一把,凶狠道:“谁要睡在这儿!”

江栖鹤缓缓将长闩取下,丢到一旁,拉开厚重的朱红大门时身后骤然袭来一阵狂风,那些浮在脚边、散于立柱花下的浊气倏尔聚到一起,凝成一只手的模样,猛地一张,朝江栖鹤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