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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匆匆追上了大长公主的轿子。湛妤得了一车的赏赐,与身边婢女感慨说笑:“瞧见没?要讨好咱们的陛下,关键在讨好皇后娘娘。”说罢抬头与侍卫道,“替本宫谢过陛下赏赐,你几人追本宫至此,一路辛苦。”

侍卫们拱手行礼:“大长公主殿下客气了。”

湛妤朝他们点头示意,方才欲意唤轿夫起轿,赶紧往午门去,免得秦祐等急了,却忽听一墙之隔的宫道里传来了说话声。似是侍卫在拿人问话。

继而有个听来声似太监的人捏着把嗓子答了几句,说是方才跟着上边的掌事公公采买回来,要将东西送去太后娘娘处,一时迷了路子。

后边这个太监的声音,有那么一刹,叫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耳熟。

她因这似是而非的直觉皱了皱眉,却到底笑了笑,觉得自个儿跟湛明珩一样草木皆兵了。既是侍卫已在盘问,想来不会出什么错漏。

她唤了轿夫一声:“起轿吧。”

第116章 结局·下

翌日清早, 湛明珩摆驾去往皇陵。车行两日一夜,一路相安无事。随行众军在黄昏时分于天寿山山脚附近扎了营。

当夜戌时,景和宫内, 纳兰峥预备歇息,走进寝殿时刚巧碰见岫玉提了一双绣鞋往外边走去。

这绣鞋是她平日里惯穿的一双。湛明珩体恤她, 因她身孕之故特意命人改制得十分轻便,上边的饰物也俱都从了简,只鞋尖缀有一颗淡金色的珍珠。

她叫住她:“你拿这鞋去做什么?”

岫玉解释:“娘娘,奴婢瞧绣鞋上边少了颗珍珠,想来是不知何时蹭掉了的, 预备拿去替您换新呢。”

纳兰峥点点头,示意她去。回头上了床榻歇息,睡意朦胧间却陡然一个激灵,生出一丝奇怪来。她的确有几日未穿此双绣鞋了,可这又非是一般劣等货色, 且她走路姿态也端正得很,断不会随意四处蹭碰,牢牢镶在上边的珍珠如何能这般轻易地掉了?

不知是否是临近生产的缘故,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哪怕是桩针眼点大的事,也在心内激起了波澜来, 像是什么不祥之兆似的。

如此深想几番,她愈发觉得不妥,起身看了眼因湛明珩不在宫中而留宿内殿,于她近旁守夜的井砚:“井砚, 你替我去查查岫玉拎走的那双绣鞋,看珍珠掉落是否人为。”

井砚闻言劝道:“娘娘,夜都深了,属下不宜离您太远。那珍珠说不得是哪个贪财的宫人给捋去了呢,这等小事,明儿个再查也不要紧。或者属下命人将绣鞋送回来,容您在寝殿里头察看?”

她沉默片刻,解释道:“此事不小。这绣鞋为我贴身之物,且是宫里边特制的,一颗珍珠便足可证明主人身份。我有点担心……”

她后边这句说得模糊,实在是因此番念头的确离谱,她也怕是自个儿临近生产太过敏感了些,却见井砚一下子变了脸色,大惊道:“娘娘的意思是……此颗珍珠倘使到了陛下的手中,或可令陛下误会您这处生了什么事端?”

纳兰峥不想她反应这般快,只道:“是这样不错。”答完又觉不对,蹙起眉来,“井砚,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她不过偶生猜想,何以她会与她想到一块去?

井砚却一时未顾得及答话。她的脑中一连闪过许多个念头。实则除却卫伯爷此前分析的三种可能外,行刺陛下的时机还有一个,便是生变之际。当陛下得知皇宫出事,匆匆忙忙往回赶时,身边守备必然极其空虚。甚至他心急如焚之下很可能选择孤身回返。毕竟论起骑术,又有几人能够赶得及陛下。

纳兰峥的话叫她忽然想到,欲拿娘娘掣肘陛下,其实未必须真将刀子动在娘娘身上。陛下本就挂念娘娘安危,已然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如此,一颗珍珠也便足够了。

她这边脸色发白,沉默不答,纳兰峥却蓦然思及昨日湛明珩的古怪举止,心内已然猜到些许究竟,急声道:“可是陛下此行有险,你们有意瞒了我什么?”

井砚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答:“娘娘且莫焦心,此桩事待属下晚些时候再与您解释,属下先去外头察看您的绣鞋,如确有猫腻则即刻传信去天寿山。”

纳兰峥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随即拧着眉飞快地思索起来。倘使湛明珩此行的确有险,这绣鞋之事便非是偶然。但能够悄无声息得到她绣鞋的人,如何也不可能是从宫外偷摸进来的。也就是说,此人当是常年混迹在了皇宫的某处角落。

大穆此前生过大乱,皇宫里头出个歹人着实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湛明珩这大半年来清洗不断,而此人竟在这般情形下仍旧气定如山,且能够当着不起眼的差事,做得这般惊人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