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人知晓,纳兰峥甫一合拢军帐的帘子便是一个踉跄栽倒,跪伏在地,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
湛允与白佩瞧见她这一身的血沫都吓了一跳,只是尚不及询问便听外头有士兵来报:“纳兰小姐,不好了!将士们在检查兵械时发现了一批劣等的箭头!”
纳兰峥的胃腹一阵痉挛,在白佩的搀扶下勉强扶着桌沿站起来,尽可能声色平静地问:“多少支?”
“约莫三万!”
她拿起一块锦帕,一点点擦去雪色衣襟上沾染的血渍,闭了闭眼道:“叫将士们不必惊慌,我这就来。”
三万支箭的箭头出了岔子,绝不是一句“不必惊慌”可以安抚的,甚至纳兰峥的内心也一点不平静。但她不敢表露分毫,画了一张图纸,叫将士们依样去修补,先且勉强顶上。
夜里好歹得空歇下了,却是甫一睡着便梦见白日里血溅三尺的一幕,惊醒时浑身皆是冷汗,眼角也略带潮湿。她抱膝坐起,蜷缩在冰凉的床角,似乎到得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竟然杀了人……
……
翌日黄昏,狄人的第二波铁骑便到了。纳兰峥逼迫自己暂且忘却昨日之事,毫无异色地坐镇军中,甚至接连四日皆是如此。
日头东升西落,军帐里的女声始终清晰沉稳。
“报——!我军伤亡过半,阻敌三十里!”
“全军回防,退守白草坡。”
“报——!狄军骑兵队出现在城外二十里,恐阻敌不及!”
“放敌军靠近西城门,弓箭手火攻准备。”
“报——!雨势过猛,被迫停止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