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院长那边呢?你也不再去看望她了吗?明明当年她最疼你。”成子言深皱起眉,试图从他的神情里找出什么破绽。
“我当然很感念院长的照顾,”柯迟几不可见地笑了下,终于缓缓抬眼对上成子言的视线,“但早几年我就从福利院出来了,我也会定时打钱回去、尽到我自己的责任,您不用操心。”
alpha的唇角因为愠怒与极大的失望而紧抿成一线,眸子里酝酿着深沉情绪,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难忍地往后退了一步,从鼻腔里吁出一口浊气来,转身开门走了。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alpha离开之后想必是直接回家休息。
柯迟缓缓转头看向那漆黑一片的窗户,脸上画似的笑容都悉数散去了,只余下浓重的茫然自嘲。
他想,还好走了,那样意气风发又极度优秀的子言,不应该被牵绊在这个地方,更不应该被自己和这一团糟的发情期给牵绊住脚步。
多年不见,当初那个带着一身曦光走向他、给予他无限温柔的alpha少年,如今成熟稳重了许多。他的眉目更锐利俊朗了,带着alpha与生俱来的强势气场,却又有着他本人从未更变的温柔风雅,哪怕当初并没有认出他来时也能抛开所有的世俗偏见给他独一份的尊重体贴。
——可他是光啊,我这样只该在黑夜里苟延残喘的懦者,怎么敢靠近?
第13章 羁绊
成子言凌晨离开醉色的时候已经四点,在就近商业圈的寻了个酒店住下才想起没和母亲知会一声,但彼时已经太晚了,未免吵醒母亲,他也没有再发消息回去,只打算早上回家之后再和母亲解释。
陪柯迟过完第一轮发·情热、又在半夜去找就近的药房买抑制剂,成子言洗漱完躺到酒店的床上时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疲惫。
窗外的天色微亮,浩瀚天穹里的星星也没了踪影,但他却没有多少睡意,闭上眼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柯迟的模样。
散着玫瑰的香气渴求地抱着他的肩膀寻觅抚慰的柯迟、在混沌情欲里拉回理智后黯淡松手躺在逼仄狭小床面上的柯迟、以及明明眼尾还有着泛红泪痕,却收起所有脆弱蓦然变得疏离不可靠近的柯迟。
他突然有些记不清幼时的柯迟是什么样,鼻尖仿佛仍然萦绕着交织甜腻与苦涩的玫瑰气息,不知不觉地模糊了十年前的柯迟留在他心底的纯粹模样。
十年前的他以兄长的心态关切照顾那时的柯迟,甚至昨晚之前他也抱着类似的心态。
可现在呢?
他却突然有点没底气说出自己把柯迟当弟弟看的话。
有哪家的兄长会和自己的弟弟上床的?哪怕他俩其实在各种意义上都不算兄弟关系。
成子言辗转反侧半晌都没能顺利入眠,明明身体和心里都十分疲累,意识却格外清醒,少年时期的回忆和如今发生的事情都混杂着涌入脑海里。
在同学聚会时成子言便在散席时简单问了学校每年会让学生去做实践活动的福利院的情况,前几天也抽空去了一趟,却并不了解这些年的变化,只听院里的其他老师说院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
院长同他记忆里那个温柔可亲的oga女性似乎没有多少出入,只是当年黑亮的长发剪短了,发间掺杂的银白让人看着有些难过,面容上也多了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周身柔和的气度却没有变过。
她的视力退了不少,鼻梁上架着一只黑框眼镜,整个人也削瘦了些,手背上因为时常输液的缘故而青紫了一块,但精神还不错,听成子言放下果篮简单做自我介绍时眯着眼看了他片刻也记起来了他,这倒是出乎成子言意料的。
“子言啊,”吕尘从椅子朝成子言招了招手,笑着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这都快十年没见着你了吧,都一点认不出来了,比你当年来的时候还高不少,人也结实了。”
“高二那年就去国外念书了,”成子言点点头,笑着和她寒暄,注意到她听自己讲话时似乎有些费劲便稍稍把音量又提高了些,“今年因为国内分公司的创立才调职回来,来看望您。”
“就说呢,怎么当年没个信儿就没见着你来了,”吕尘笑眯着眼,“当年就数你这个做实践任务的学生最上心,别人都只来个寒暑假完成任务就再不来了,独你连着来了快五个年头。后来你接着好几个月没过来的时候,院里的孩子还向我们的老师问你呢。”
成子言笑了笑,耐心听她说完才提出询问:“我当年走的急,又因为家里出了事搬了住处,不过走前寄了信过来给阿迟,也留了新的联系方式,但是好像没收到他的回信?”
“噢?这倒是不记得了,”吕尘轻轻蹙起眉略作思索,“寄给小朋友的东西我们都是要先由老师检查才会给的,你走之后他也问过我几次你怎么没来,后来就没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