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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意+番外 山河南渡 840 字 2022-11-14

他只是定定地和柯迟对视片刻,不答反问道:“你还有印象……昨晚唤的是谁的名字吗?”

柯迟那时被来势汹汹的发·情热折磨得理智全无,自然记不得自己在迷乱间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而相比于那些,他更惧怕的是自己所藏匿于心底的那些软弱期盼在无意中流露于人前,将他覆在最后软肋之上、那些色厉内荏的媚人外表都撕开来。

“我不记得了,”柯迟别开与他对视上的视线,掩在细密眼帘下的眸光闪烁不定,“兴许是以往来光临过的某位客人呢。”

他话音刚落,空气里便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直到定定地盯着他看了良久的alpha皱着眉深呼吸一口气,不让自己被oga此刻显出的外强中干的表壳所迷惑:“那可不太巧,你喊的人,我恰好认识,据我所知,他早几年就出国留学去了,最近几个月才回来,恐怕不会是常客,至少不会是这里的常客。”

他顿了顿,让自己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显出一点循循善诱的意思:“子言是谁?”

柯迟瞳孔微缩,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他心乱如麻,只能忙不迭地避开alpha灼人的视线,在一片难以捋清的杂乱思绪里勉强拾回一点理智让自己不至于看起来太过失措狼狈,甚至还能咬着牙冷冷地回应成子言:“这与您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是么?”成子言看着他,目光在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里染上些期许和柔色,“阿迟,当年那些写着‘赠子言哥哥’几个字的画,难道都是我自己的臆想吗?”

他话音未落就见着柯迟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一白,整个人都透出濒临某种难以置信的崩溃情绪边缘的摇摇欲坠。

多年后重逢的惊喜、当年不告而别的疑惑、造化弄人的荒唐与失真感……都被呼啸的风裹挟着从他空寂多年的心脏穿行,轰然作响。

可当这一切激扬心绪散去时,只余下久久不散的难堪和无力,他第一次如此清醒且理智地意识到,自己与幼时一直默默追随仰望的那抹光之间有多遥远的距离。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在醉色舞池里见面时这个alpha会显露出那样同整个醉色其他alpha客人都不同的、对他不动声色的尊重来,为什么舍得一掷千金点他陪酒却不做别的、将整块时间都交还给他自己。

他不知道成子言是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也不知道成子言为什么会找到他,但他宁可成子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他来。

——这样满是艳俗气息的不堪的他。

但相比于满目怜悯同情,他更愿意在成子言眼里看到失望,那至少说明,当年的那些欢快经历都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他也曾拥有过这样一份关怀,只是现在他不得不辜负了。

他不敢奢求于能再次拥有这束光,那太明亮,也太炽热,总让他自惭形秽地感觉到自己如今的卑劣与不堪,只敢躲匿在黑暗,悄悄将这束光落下的一点余热珍藏起来。

在安静的呼吸声中好像只过去了沉默以对的几十秒,又好像是划过了十年的浮沉岁月。

成子言不知道柯迟在想什么,但他眼见着面前脸色难看的oga又重归于平静,就连在醉色的舞池里面对那些alpha时习惯性勾起的笑意也露了出来,漂亮极了,落在成子言眼里却虚假得像用笔画上去似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原本即将露出柔软内里的oga又重新缩回了那无形中筑起的顽固囹圄里,任铜墙铁壁将其包围起来,哪怕那会把他自己也弄得遍体鳞伤。

“是成先生啊。”柯迟笑了笑,抬头望向成子言的方向,视线却不敢与他对上,只堪堪地落到他身后不知哪一处的虚无上,“太多年没见,确实不太记得了,没想到您还能认得出我。”

成子言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觉出一点啼笑皆非,让他难以置信这个在最脆弱的发情期里无助地唤着自己名字的oga,在清醒时候与自己相认竟然会是这样疏离的态度。

——那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柯迟似乎看出了成子言的不解,垂下头缓缓抬手将被子往肩上拉了一点,缩回被子里的两只手紧紧地交握着,修剪得当的指尖在皮肤上掐出一道道深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他平静地说出这些无情的话时心口的钝痛。

他说:“感谢您那些年对我的资助和关怀,现在不需要了。”

成子言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资、助?”

“也算是朋友吧,”柯迟藏在被子里的手几乎快要被他自己掐破皮,但他面上仍不敢泄露一丝脆弱,仍紧紧绷着醉色头牌这张皮囊给他的最后一层保护壳,“下次您要是再来,找我的话,给您打个八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