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关祁服了他。关祁见过贺老爷子,瘦高矍铄的一个长辈,忽略腿脚不便,他绝不像将要古稀的年纪。关祁与他交流有限,且每次都客客气气,感觉不出他的脾气好坏。是贺炤经常牢骚,他爷爷在许多事上是个极固执的老头。

不过再固执也不碍关祁的事。假如非要关心,关祁更想知道:“你三叔学校里不放暑假?”

“也放。”贺炤说,“就是他有时候要带假期实习之类的,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

等他真回来,关祁是未谋其面,先闻其声。他在三楼走廊跟贺炤说话,问贺炤是不是到他房间里乱翻了。贺炤说:“没有啊,我都没进去过。”

“少了本书。”

“那更不是我了。”

关祁跑出去,解释说:“是我拿的。”当然不是私自拿的,至少是经贺炤同意了的,但显然贺炤忘记这码事了。

书当时就摆在贺成砚的书桌上,书页里夹了几个书签。放着整整两面墙书柜的书不挑、不拿,偏偏看上人家正读到一半的,要说毫无故意,关祁自己都不信。他回屋拿来还给贺成砚,说:“真抱歉。不过书签的位置我没给你乱动。”

贺成砚没说什么,第二天却又把书送了回来,对关祁说:“真看的话就借给你。”又说,书里夹的阅读便签都还在原来的页码。

关祁这时才看他看个清楚,昨晚匆匆一面的印象太轮廓化。

是个眉清目秀的斯文人,不过肤色不白;浑然一体的那种不白,绝对天生。原本就是巴掌大的瘦脸,架一副银边圆眼镜,看得出镜片不薄,说话间镜框滑下一些,衬得脸更瘦了。关祁不清楚他的具体年纪,猜测大约三十上下。这么个年纪的男人在家过暑假,白t恤、黑短裤,拖鞋里的两只脚光晾着。他那样从背影和侧影看分明还是个学生,尽管他个子够高,身材也早不像个少年一样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