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药物,按摩针灸,中西医各种能试的方法都试遍了,叶至容的眼睛仍是毫无起色,连最基本的感光能力都没有。也有医生建议他去做心理治疗,但因为叶至容不愿配合,难度较大而放弃了。
程家华叹气道:“我光是听你讲都觉得这病难医,毕竟一个八岁的孩子亲眼见到自己母亲血肉模糊的样子,好不容易快忘了,换谁都不愿意再对着心理医生一遍遍回忆。但我敢说催眠治疗是眼下对他最有效的方法,心结总归还是要解开的,我希望你能再劝劝他。”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谢谢你frank。”方玉漱点点头,咬着唇道。
程家华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像看到小时候的方玉漱玩球摔倒时一样,鼓励道:“坚强点,孩子。”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一点多,方玉漱在隔壁客房洗漱好便轻手轻脚进了卧室,摸上床。见叶至容背对他躺着,正想在那俊秀的侧脸上亲一下,便被叶至容反身一把按在床上,alpha的信息素瞬间强悍地困住他。
接下来便像回到了他刚被送来叶家的时候。那时叶至容性情暴躁,喜怒无常,也爱这样用信息素制着他,抓他咬他,拉扯他撕碎他。他又痛又害怕,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发着抖小声哭。
方玉漱身上是刚刚洗过澡的沐浴露香味,叶至容一边饮鸩止渴般地攫取着,一边撕心裂肺地想,那个男人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应该都已经洗去了吧。无数次想咬破他的腺体,把自己的记号刻进他身体里,最后却还是强忍住了。
这漫长的一场在叶至容压抑的喘息声中结束,方玉漱强撑着力气拉开床头灯,想整理一下自己,不料却看见叶至容头上的纱布,急得伸手过去想碰又不敢碰,“至容你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叶至容哑声道,努力让自己平静。
“什么时候弄的?”是自己出去的时候吗?睡着又醒来了吗?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方玉漱刚想问,抬在半空的手腕却被叶至舟摸索着一把握住。
“别问了。”叶至容遏抑地低吼。
叫自己怎么回答?告诉他这两个月来,他每次晚上偷偷出去自己都知道,每次半夜三更回来自己也都还醒着?然后呢?问他去了哪,见了谁,为什么前几次身上会有同一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然后撕破这太平粉饰一拍两散吗?
“至容,你今天怎么不太对劲啊,伤口疼不疼?给我看看。”方玉漱探前半个身子,却还被叶至容压着起不来,说完才恍然大悟,叶至容一定是在为自己趁他睡着了跑出去怄着气,所以受伤了也故意不说,想等自己发现。
忙赶紧扯了个理由:“我刚才出去跑步来着,遇到一个高中同学就聊了一会儿……”
方玉漱知道叶至容对医生很排斥,要是告诉他自己去和心理医生讨论他的病症,而且还讨论过好几次肯定会生气的,那想劝他去见frank就更难了。
“玉漱!”方至容打断他的话,声音颤抖道:“你可以出去跑步,可以见同学,但是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先不要跟别人走。
方至容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给他选择,放他自由。或许他会遇上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囿于善良,无关乎同情,不为了偿还,只是遵从本心想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或者他会有儿有女,和他的爱人一起牵着孩子们的手,看湛蓝的天,清澈的水,看彼此鬓发斑白容颜老去,却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没事。”方至容还是咽回了那后半句。
方玉漱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应该,想了想道:“那我以后不出去了,我知道是我回来得太晚,你担心我。”
“玉漱。”方至容忽然叫他。
“嗯?”方玉漱不解。
“我想看医生。”方至容说。
“什么?”方玉漱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至容清楚地重复:“我想看医生,心理医生,叫人帮我安排吧。”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方玉漱忽然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累了,揽着叶至容的脖子惊喜得声音直发颤。难怪他今天情绪这么奇怪,原来是在纠结这么大的事。
“我想看看你。”叶至容唇角微微一动,淡淡地说。
“我很好看的,真的!你相信我,你看到我一定不会失望的!”方玉漱觉得自己开心得都胡言乱语了,但没关系,只要叶至容的眼睛能治好,被他嘲笑长得丑也没关系。
叶至容无声点头。他想看看方玉漱的样子,记住这个人喜怒哀乐的所有表情,往后漫漫人生,他在心里描绘的轮廓才更生动,他会永远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