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总有种观念,只要我不去医院,我就不会有病。她早期时常头痛、恶心、间或伴随呕吐,她总是忍,忍过一天是一天,忍不过就吃大剂量的镇痛药。
不要怨她自私,为什么不告诉黎愿。
告诉黎愿了,也许她能活得久一些,但终归还是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她逃离不了死亡,反而可能将黎愿陷入人财两空的局面。
医疗的费用是个无底洞,如果知道她病了,黎愿会想办法弄钱的,就因为她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选择不说。
临了,黎愿还是知道了。
九月三十号那天,医院出了结果,确诊是晚期恶性肿瘤后,当天就将人送到了住院部。
病情恶化得太快,来势凶猛,毫无防备。入院的第七天,老太太已经不能进食了。
黎愿拧了条热毛巾帮奶奶擦手,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手粗糙厚茧、黝黑松弛。
她嗬嗬地喘着粗气,压着孙子的手说:“愿愿,奶奶存折上存了六千块,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去取出来。”
黎愿颇有细心,根根手指擦过来,连指间缝都没放过,应她:“好。”
“奶奶不能陪着你了,奶奶要走了。”
黎愿眉眼低垂,没有大悲的情绪,“嗯。”
奶奶费力抬手,想摸了摸他的发,黎愿弯下腰让她摸,他的头发同他性格一样软,“愿,要开心。”
黎愿难得地笑了一下,应她,“好。”
老人家在最后的弥留之际,留给黎愿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他开心。
十月七号,老太太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醒过来。第二天查房,医院下通知,建议家属准备后事,办理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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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帮黎愿找车将人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