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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鹤在浴缸里泡了二十分钟就起来了,自己撑着瓷砖墙面缓缓起身,拿过徐行提前替他放好的近处的浴巾慢慢将身上擦干净了再套上睡衣,这期间能看到徐行在浴室外晃了晃脑袋,但仍然没有要转头过来看的意思。

“鹤哥,你洗好了吗?”徐行试探地出声。

“嗯。”余鹤轻咳一声,徐行得到应允,动作迅捷地站起身推开浴室门进来,怕余鹤脚下打滑,比进来时扶得更小心。

扶余鹤回床边坐着,倒了热水给他喝,徐行很自觉地主动出声,但看神情又舍不得走,眼神都快恋恋不舍地黏在余鹤脸上了:“那……鹤哥,我走啦?”

“太晚了,”余鹤起伏一晚的情绪此刻平静了下去,只是在面对着徐行时仍有着一点柔软的歉意,“你现在回去不好叫车的,我让前台给你开一间房吧。”

徐行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朝他笑:“可是我没带身份证出来,就算订新的,也办不了入住。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就想着把礼物送到你手里就好了,只带了房门卡和手机——我还是回去吧。”

“已经快十二点了。”余鹤轻叹一口气,“就在我这儿睡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余鹤已经格外客气地挽留他好几次了,再不应下,确实是不识好歹了,况且徐行自己私心里当然更想可以和余鹤能多待些时间,只是人家刚拒绝他的表白,他要是死乞白赖地留在这,看起来很不体面。

“那……”徐行有点无措地往宽阔房间里扫了一圈,瞥到某一处时心定了下来,“那我就睡沙发上吧,不然实在太麻烦你了,鹤哥。”

“小事。”余鹤略一颔首,抬手朝他指了指靠墙的柜子,“柜子里都是我的东西,有新的睡衣和内衣裤,挑合适的先穿,你自己的衣服换下来之后放在浴室里的空脏衣篮就好,服务员早上收去清洗,烘干了送过来你穿上再走。柜子里也有酒店给的新拖鞋,是我的鞋码,你穿上可能有一点小,不适应的话我让服务员拿新的上来。”

“啊不用,”徐行连忙摇头,“这样就很好了,谢谢鹤哥。”

“浴室的浴巾架上每天都会更换两条新的,我今天用了一条,另一条没有碰,你待会儿可以用。”

“好。”

徐行洗漱的动静尽可能地放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鹤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似乎是想等他出来,但因为累了太久,实在精力不济睡过去了,走近一看还能见到他眼下的一点乌青。

徐行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晚上表白得这么莽撞了,他本来应该再克制些才对的,可是不表白,他都不知道原来余鹤心里藏着那样一个白月光。

这白月光,到底得是什么样,才能让余鹤这样念念不忘呢?

徐行放轻脚步猫着腰走到余鹤床边的位置,小心地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只手抽走他颈后多枕出来的一只枕头,让他能平枕着睡。

余鹤的睡眠确实很浅,徐行刚碰到他,他便若有所感地皱起眉,无意识地低哼了一声,慌得徐行出了一脑门汗,生怕把他弄醒,下意识地柔下声音哄:“没事没事,睡吧鹤哥,我替你放个枕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话真的有效,余鹤颦蹙起的眉缓缓舒展开了。

徐行松了口气,给他把被子掖好,蹑手蹑脚去关了房间里的灯,摸黑坐到沙发上时发现余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人抱了新的床被枕头来,整齐码放在了收拾好的沙发上。

这沙发对于徐行这样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实在伸展不开腿,怎么躺都憋屈,睡也睡不着,折腾了能有小半个小时,他尝试了几个睡姿后终于还是选择放弃,蜷着腿不再动,怕吵醒余鹤。

正当他半梦半醒之际,似乎又听到了余鹤唤他的声音,徐行心里下意识还自嘲嘟囔,都没睡着呢,就开始做起美梦来了。

“小行,小行?睡着了吗?”

——好像还真是余鹤在喊他。

徐行陡然清醒过来,借着余鹤按开的小夜灯,看到身前的人影,半眯着眼恍惚了几秒钟的时间,最后确认这真的是余鹤。

“鹤哥?”徐行霍然坐直身,下意识起来去扶余鹤,“你要起夜吗?是不是不太方便?我不看,我扶你去卫生间。”

“不是。”余鹤怔愣了下,随即轻笑起来,挣开徐行小心托在他手肘下的手,反手轻轻搭在了徐行的手臂上,低叹一声,“去床上睡吧,沙发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徐行更懵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喜,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是没听清吗?”见他不动,余鹤虚虚搭在在他手上的手指稍微按实了一点,加重了语气:“我说,去床上睡,床很大,你碰不着我的伤,沙发太小了,不好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