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头——!”
愤怒填充了张华的心,邝头不说话,成大斌同样不说话,他激烈地抬起头,指着靳赤子向他信任的上峰求证:“他们是太平教是嚒!”
打斗的音量疯狂地向外喷卷,满耳都是挣扎、扭打、骨碎和叫骂的声音,人群之中,杀香月点着脚从高处落下,白光闪处,他不管自家对家直接一脚狠狠地蹬过去!靳赤子所向披靡,没有人敢正对他的锋芒,他一个猛子冲破对面的人阵,直接将那七十多号冲了个对穿!
张华原本是这批人里最少言寡语,做事也最让人放心信任,可他此时在这个关口就像是轴上了,一定要邝简当面给出一个说法。
“邝头……兄弟们是因为信任您,今夜才走这一趟的啊!”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眼前的是他仰慕的上峰,自己的信念、信仰以及效忠的对象,他受他器重,他便回以忠心,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明白这眼前的局势了!金陵怎么了?小六子出卖四爷,四爷革职,小六子反而攀上高枝儿,他们是应天府的差役,职责就是保护百姓,可上面却命令他们抓捕手无寸铁的百姓,处死那些根本没有犯罪的人,而他原本嫉恶如仇的邝捕头,公然带着他们公器私用,已然成了太平教的同伙!
他们敌对的是谁?保护的是谁?今夜这件事府里的大人们知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又是为什么在行动!
“包……圆!”
靳赤子抬臂喝令!烈烈火光中他一层薄薄的赭红色里衣透出线条分明的肌肉,他舒展身形,放声大吼!
对面的人完全被靳赤子的气势震撼了,那毫无保留的进攻就像是终于睡醒的猛兽,朱十与他前后汇合,紧接着又往回冲!瞬息间,阵型变了,烟尘踢出了一人多高,朱十带人将冯秃子的人分割包围出几个阵圈,太平教徒拿着棍子蜂拥而上,直接把人围在烟尘里痛殴!
良知呢?
无数的木棍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责任呢?
骨碎声,惨呼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公道呢正义呢!铁面无私,守护一方呢!
张华怒不可遏,瞪圆双目,再也没有给邝简留任何的面子,一语挑破:“您为什么要和太平教勾结在一起!”
冯秃子腹背受敌,只能背靠着背招架来自四面八方的殴打,偶尔有一两个冲出阵势,许氏杀香月等人立刻压上,见人就打!
张华的眼睛在喷火,双目瞪圆,里面含着烈烈的火光——
邝简拔出铁尺,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局势,声音静如止水:“大斌,带着这个愣头青赶紧滚!”
太平教这群人胸口原本就憋了一口戾气,如今铤而走险,挥打砍杀中尽情释放了出去,一个个打起来有如发狂的野马!成大斌不敢耽搁,一把拽住张华:“走!”
冯秃子绝不是庸手,他先头吃亏是因为杀香月身手太过骇人,靳赤子瞬息间加入战局,整个战局虽然一时遭到了暂时的压制,但是他们的武器有绝对的优势!砍刀和棍,这二者攻击的差别很快便显露出来,第一波没有被棍子打趴下的人很快砍刀斜挥一批批冲出了困局,冯秃子锵地又抽一把寒刀,朝着自己人大吼:“别怕杀人——!杀了他们咱们就是诛杀反贼的义士!”
许氏阵营里一个身高九尺的肉塔隆隆地冲出了包围圈,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武器,浑身上下全凭一副铁拳冲击,跑起来就像是一头发疯的犀牛,朱十好几个人拿着四五根长棍,一拥而上想去按住这个野兽!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肉塔一人一个拳头就把人打得直接瘫倒在地,许氏见状一脚踹开身边的刀刃,调转方向奔了上去,铁锁一扽去锁那肉塔的喉咙!
“张华你站住!”
隔街的巷道里,张华在十几个差役最前面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在他们身后,激烈不休的打斗声、怒吼声分毫不弱地传了过来,成大斌愤怒,他们还另有安排,便一把抓住张华的胳膊,威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邝简一人一把铁尺,渊渟岳峙拦住出口——
风声急躁,许氏明显托大,被肉塔趁隙抓住了手上的锁链,整个人像小儿抡臂一样被抡了出去,就在失手的一瞬间,四五把长刀直接朝着许氏捅了过去,直接刺中许氏的腋下、肋骨、后背,许氏负伤,登时血流如注,躬身弯下腰去!
杀香月踢飞一把长刀,眼见许氏就要被人踏平,登时咬牙取道,脚下跑出一条凌厉的弧线,几步窜到那大个子面前凌空鞭腿!粗壮的手臂与浑圆的大腿结结实实地相撞,两个人同时一惊,都感受到那可怕的冲击力!杀香月变招只在瞬息之间,咬牙脚尖一勾,急转急停,一个甩身翻到那肉塔的身后,手心拓掌!盖着他的头盖骨两腿一甩,直接一个乌龙绞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