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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太暗了,邝简灼热的呼吸混合着浓重的酒气就喷在他耳朵上,喷得他开门溜锁都不在话下的人,找锁眼居然找了半天,直到听到铜锁清晰的咯嗒一声,他长舒一口气:终于到家了!邝简却忽然一弯腰,把他扛了起来。

邝简是真高了,脚下根本没有直线,他平日虽不是冲和谦退的君子,但行事从不孟浪,杀香月被他吓了一跳,一打挺,脑袋砰地撞上铁门框!

“嘶……”杀香月捂着后脑勺赶紧下伏,晕头转向的功夫,邝简一脚踹开房门把他扛进卧房,绕过屏风扔进那张海棠拔步床上……杀香月还没来及从床上弹起来,邝简直接抬膝压了上去。

“邝简,你妈的……!”

气血逆涌间,杀香月那点刚服的药差点吐出来。

邝简却像是根本听不见,醉鬼的手劲儿没个轻重。杀香月只有一只手能拦他,绷着劲儿不让他得逞,像怕被人听到一样,口干舌燥地叫骂:“邝简……!邝简你给我冷静点……!”

他认识邝简这么久,还不曾这样失态地叫过。

邝简喘着气,蛮横地扳着他的手腕,粗声骂了句脏话。

(此处省略634字,读者自行想象)

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一声叠着一声的呼吸,邝简用力地抓紧身下的人,含混地呼唤一声:“宝……”

杀香月正抬起的汗湿的手忽然一僵,心中一冷,骤然停住所有的意乱情迷:邝简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喊了两遍。

宝灯……那不是他的名字。

月悬中天,小胖子艰难地拖着江行峥往他的住处走——

那小孩最多十岁,肉嘟嘟的脸上有一双很倔强的眼睛,黑夜里流露出一股很坚强的气质。今日傍晚,他在鹤芝斋遇到一个漂亮的好心人,他拿了那位的金饼去对面酒楼吃饭,原本只是想发泄一场饱餐一顿,不想听到了楼上的只言片语。

身上的大人已醉得不省人事,脑袋在支棱得晃来晃去,小胖子咬着牙一直等他们吃完饭,跑堂一筹莫展不知如何送这位醉酒的客人回家时,他挺身而出说自己认识他,知道他姓什么,知道他家在哪,刚刚就是在等他吃完饭。酒楼的人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为他喊了软轿,小胖子直接报了自己府上的住址,那轿夫一听是琵琶巷,最后的一抹怀疑也打消了。

这小孩原是池州人,一年前父亲携他赴任金陵,盘下琵琶巷这处宅子,父亲死后家中便只有一人。他用尽全力将江行峥拖到自己父亲的寝居,将这个陌生人搬上床,脱掉了他浸满酒气的外衣、长裤,靴子、袜子,用一条毛巾为他擦了擦脸,扯过一条薄被给他盖上,随后,他拖了张桃木杌子坐在床榻旁,嘟着嘴巴,借着微弱的月光,严肃地看着这个已然沉入梦乡的男子。

“我听到你说太平教还有鬼见愁了,你是在查他们,对嚒?”

明知道此时此刻此人听不见他说话,但这个孩子还是认真严肃地说,“我姓付,我可以帮忙……大哥哥,我的父亲就是被鬼见愁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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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上一章炕戏替换了重要剧情,还有那什么指路在作者有话说)

杀香月这一夜睡得都很不安稳。

邝简摊在他的床上烂醉如泥,他整个人被他那一喊闪了一下,奋力地推开身上死沉的人,险些抄起枕头闷死他,虽然自知跟酒鬼怄气莫名其妙,可是杀香月还是被气到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跑到外间去换衣裳,院子里一群不睡的夜猫子围观他是如何单手搓亵衣的,他越搓越生气,越搓越生气,气到极处他对着水盆连呕了好口血,这下好了,亵衣不用搓了,他返回卧室狠狠地踹了邝简两脚。

杀香月不知道自己折腾到什么时辰,只记得天都开始蒙蒙亮了,他才蜷着冰冷的四肢上了邝简那一架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难过,身上又疼又烧又冷,迷蒙中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脚上一沉,带动起哗啦啦的声音,他惊醒,原来天光已然大亮,自己脚踝上已经重新带上了脚镣。

他起身,扶着床隔板往外看,邝简正背对着他在穿衣镜前擦拭身体,铜镜反射,他正好能看到邝简赤裸的胸口,湿布扫过汗水,看样子他已经晨练完了。察觉杀香月醒了,邝简在镜中微微一愕,紧接着又神色如常地拆下束衣的袖带,将衣服一丝不苟地扎紧。

“抱歉,昨夜喝多了,睡错床了。”

邝捕头这样说。

杀香月坐在榻上,冷静地在镜中审视他,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炽热了,邝捕头容颜冷峻,一本正经地隔着铜镜与他对视,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