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守也得守,此战没有丝毫的退让之余地,一切走着瞧便是了!李显反复地推演了良久,心不单没因此安稳下来,反倒因之更烦上了几分,索性懒得再多想,吹熄了几子上点亮着的烛台,走到行军床边,重重地倒了下去,打了个哈欠之后,连日赶路的疲倦立马便涌了上来,眼一闭,便来了睡意,正打算就此沉进梦乡之际,一股子心悸感突然没来由地从心底里迸发了出来,而且其势愈来愈烈。
嗯,怎么回事?李显精神一紧张之下,睡意登时便就此消退了个干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实是想不明白那股子心悸之感是从何而来的,这便披上了件单衣,大步向帐门处行了过去,将将要伸手掀开帐门上的帘子之际,突地又站住了脚,沉吟了一下之后,走到了左近悬挂横刀处,一伸手,将刀连鞘摘了下来,挂在了腰间,而后,大步便走出了中军帐。
“殿下,您还没歇息?”
百余人的营地本就不大,李显这一出帐,原本在四周巡哨的亲卫们立马便察觉到了,只是无人敢擅离职守罢了,倒是轮值的亲卫副统领刘子明没这个顾忌,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李显的身旁,恭敬万分地行了个礼,憨厚地问了一句道。
“嗯,子明啊,去忙罢,孤随便走走,待会便歇了。”
对于刘子明这个心腹爱将,李显一向是喜欢得很,这一见其过来问安,便即笑着摆了下手,和煦地吩咐了一句,而后,也没管刘子明是怎个想法,低着头便向营后的小山坡行了过去。
走走还带着刀?刘子明茫然不知所谓地看了看李显的背影,可又不敢多问,挠了挠头之后,也只能是强自按捺住满腹的疑问,自去忙乎着巡哨事宜不提。
好奇怪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个说法来着,心血来潮么?没那么神奇罢?小山包不高,也就是个十余丈上下的缓坡罢了,李显虽走得缓,可也就是数十步的功夫而已,便已是行上了坡顶,望着天上的明月,李显不禁有些子纳闷与疑惑,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有甚不对的地方来,索性懒得再去多想,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盘腿坐了下来,有些子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营地周边的景致。
不对,有杀气!李显打量四周的举动本是出自无心,可当视线落到西面里许外的一处密林之际,心中猛然打了个突,已然知晓了自个儿心神不宁的根由之所在,眼神瞬间便是一厉,一股子血煞之气就此勃然而起了……
寅时正牌,夜已是无比地深了,月亮早已落下,而太阳却远未到升起之际,满天的星辰中,除了启明星还隐约地闪耀着之外,其余的尽皆隐入了夜幕之中,大地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淡淡的薄雾悄然地从小溪里、山林间漂浮了起来,先是薄如轻纱的一层,可转眼间便已成了弥天大雾,便是火把的亮光也无法驱散这等浓烈的朦胧之感,视线所及,超不过三尺之地,原本尚在营地外巡哨的王府亲卫们到了此时,也不得不收紧了队形,退回到了营地之中,无助地望着外头那无边无际的雾海,很显然,这雾既然起了,要散去可就没那么快了,非得到太阳高升之际,方有消散的可能性,值此时分,轮值的王府亲卫们除了静待太阳升起之外,却也没旁的事好做了的。
等待复等待,太阳没见升起,倒是等来了无数的火箭之出现——就在巡哨的王府亲卫们退回营地后不到半个时辰,一阵密集的火箭突然从东、西、北三面暴射而起,带着强烈的呼啸划破浓雾,如雨点般地落尽了不大的营地之中,只一瞬间,十余座帐篷几乎同时着了火,便是连李显所在的中军帐也不例外。
“敌袭,敌袭!”
营地里登时便乱了起来,不少噪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吼着,旋即,号角之声便即凄厉地响了起来,浑然一派中了埋伏之后的慌乱景象。
“儿郎们,杀啊,杀死李显者,赏钱千贯,冲,都给老子冲进去,杀个精光,杀啊!”
率部趁着浓雾从西侧潜伏到了离英王府营地不过百余步上下的沙万里一见到营地里哄乱一片,登时便兴奋了起来,大吼了一声,驱赶着一众手下便有如潮水般地向着不大的营地席卷了过去,喊杀声瞬间便响成了一片。
“儿郎们,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