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他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男人更是立马认出了他。
“呦!这不是刘医生吗!”
快走到急救室的时候,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刘子衿没抬头看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大步往前走。
谁成想,男人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都引到他身上了,乌泱泱一群人瞬间围了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见人多了,忽然拔高声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冲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哭诉,那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咂舌,“哎呦!我母亲住院前还只是不能干重活,转眼才两个星期,人就躺在急诊室不行了!哎呦,我可怜的娘啊!您还没来得及看您孙女一眼,怎么就走了啊!都是刘医生把您医死了啊,您放一百个心,我们一定会替您讨回公道!可怜您看不到了啊!哎呦!”
假戏真做还敬业地带上了哭腔,要不是刘子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保不齐还真被他的演技骗住了。
但围观群众显然不知道,他们大多是患者家属,情感上自然无条件倾向患者这边,男人这么一哭诉,很大程度上引发了他们的共情。有人开始指责起刘子衿来,毫不客气地用方言攻击他。
刘子衿当下只想冲上去把男人撵在地上,奶奶现在还在急救,他就一口一口死死死的,要是奶奶意识还清醒,听到了这么些话,那恐怕根本等不及刘子衿赶到医院,就已经先咽气了。
但他现在没功夫管这些雕虫小技,他走到男人面前,单手揪住对方的衣领,用力一扯拉进了俩人的距离。之前那次是刘子衿不想动手,但凡他要是动真格了,对方就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男人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无论他怎么反抗,脸都涨红了,也没任何挣脱的迹象。
刘子衿面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快、滚!”
见男人被吓得愣住了,他也不再浪费时间,像甩狗皮膏药似的,用力把人往地上一丢,走进急诊室。
虽然男人在刘子衿那儿吃了亏,但另一方面,这就更加印证了他之前的那一番说辞,于是周围群众纷纷燃起了同情心。
有人上前把男人扶起来安慰他,越来越多的人义愤填膺地加入声讨刘子衿的行列,还有更多循着争吵声过来看热闹的人,纷纷询问身边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晚上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就不比白天多,更别说赶往急救室的医生,还能分出精力来应付这种医闹事件,他们个个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人群中有位热心的中年男子,甚至站了出来控制局面,为男人打抱不平,“大伙儿静静,都听我说啊,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同志的母亲原本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干不了重活,但是在接受了刘医生两个星期的治疗后,现在忽然人就不行了!刚才刘医生的态度大家也有目共睹,目中无人对患者家属大打出手!不仅没有医术,还没有医德!谁能放心这种人给自己看病?他根本不配当医生!”
陈桓怕那无赖又会来找刘子衿麻烦,一直放心不下,于是他刚一把车停好,就匆匆往这边赶。没想到在急诊室门口,碰巧遇上了那么慷慨激昂,吃了狗屎似的演说。
他妈的没什么毛病能来医院?能进重症监护室?
陈桓只听了后半段都替刘子衿心寒,他那么尽职尽责,把工作当成自己生命,把病人当作家属看待。就因为男人血口喷人的几句话,大家就开始人云亦云诋毁他,甚至说出这种可笑的话来。
所谓的人言可畏,他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陈桓稳健的步子和周围骚动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旁观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别人不认识这忽然来凑热闹的人是谁,男人可太熟悉了。
他看见陈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浑身散发着要把他撵碎的杀气,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顿时慌了神,只想冲出人群逃离这个地方。奈何他处于事件的中心焦点,根本拨不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形屏障。
陈桓走到男人面前,像他刚刚对刘子衿做的那样,堵住他的去路,怒不可遏地冷声威胁他道,“原本我不想多管闲事,但你非要胡言乱语,在这里诋毁刘医生的名声。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不就是想借着你母亲向医院敲诈勒索吗,这你可得小心了,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个人财两空。”
“哎哎哎,谁啊你?”刚才那位中年男子发现了陈桓,非常没有嚣张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滚蛋。
男人见陈桓的架势,一点儿也不像在虚张声势的样子,反倒像在警告他,如果他不乖乖听话,马上就能让他倾家荡产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