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能不能说服,总之大人不能不防。”邓芝细细的分析道:“如果他能说服板楯蛮,则大人的巴西就有危险,更不能带太多的兵入汉中,以免巴西兵力不足,蛮人生乱,授人以柄。如果他不能说服板楯蛮人,又不能劝降张公祺的话,那么张公祺一定会召板楯蛮入汉中助战,以板楯蛮的战力,只怕曹镇南要吃大亏,万一……到时候曹丞相怪罪下来,大人免不了要做个替罪羊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怎么说,我都有危险了。”庞羲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气从脊梁直冲后脑。他听了邓芝的话,又往深处想了想,这才觉得不对劲,怪不得刘璋的命令那么含糊,只说让他配合曹冲,却不说怎么配合。如果曹冲打赢了,就会威胁到益州,那刘璋可能说他引曹冲入川,如果曹冲打输了,那他更惨,曹操一责怪,刘璋就把他推出去让替死鬼。
娘的,这是谁出的主意啊。庞羲的头一下子大了起来。
“那……伯苗以为我应该如何自处才好?”庞羲有些慌了,盯着邓芝问道。
邓芝沉思了一会:“芝以为,将军自已不能去汉中,随便找个理由,派一员偏将领两三千人马,由阆中转向旺苍,在定军山等候白水军,一起进军南郑,而不必去成固与曹镇南会面,如果曹镇南拿下成固,那么就与他一起合围南郑,立些功劳,如果他拿不下成固,铩羽东归,那么和白水军一起顺势撤回,就算曹镇南受些损伤,也与将军本人无关。”
庞羲听了,考虑了一会,紧皱的眉头展开了,他笑着说道:“伯苗,我看张元沛说得不错,你以后是个做大将军的材料。不去成固去南郑,又不是我亲自带兵,好啊,有合作之形,无受制之机,他也拿不到我的兵权,我也不承担他要败仗的责任。好,好,你这个主意好,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曹镇南那里一个人不去也不行,伯苗,你走一趟吧,代我向他解释一二,也顺便看看这个人究竟有没有人主之相。我听到他的消息真真假假的,也让我分不清,有的说用兵如神,有的说御下不严,心慈手软,让我摸不清头绪。你去看一看,我也好有个底。”
邓芝点头道:“芝受大人恩重,大人有令,芝焉敢不从。”
张松听说庞羲派邓芝为使,跟随他去成固,却不说派兵前往,知道庞羲心中有疑虑,不敢带兵前往。不过他本来就是希望庞羲和白水军一起威胁南郑,不让张鲁一门心思防守成固,并没有希望庞羲带兵去成固助战,实际上曹冲也不希望他们去成固,以免时刻要防备着他们搞鬼。因此他对庞羲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又在阆中等了几天,收到铁心传来的消息之后,就和邓芝起程赶往成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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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心见到了板楯蛮的三个头人,朴胡、杜濩和袁约,这些人其实都不是蛮人,他们是早先流放到这里的罪人,天长日久的,慢慢地也跟蛮人没什么区别了,他们笼络那些蛮人,然后以他们为后盾,跟张鲁和庞羲讲条件,获取利益,比起那些勇猛善战的板楯蛮来说,他们更会享受权谋带来的利益。
朴胡等人听了铁心的话之后,对曹冲的仁慈并没有什么感触,铁心劝他们归顺曹冲,派兵去帮曹冲打仗,他们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又是庞羲打压得太利害啦,又是最近十几年人口不足啦,反正就是不派兵。铁心见说不动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将曹冲让他带来的财物拿了出来,送给以他们三人为首的蛮人,这下子他们动心了,看着大堆的财物眨也不眨,口水差点滴了出来。
巴郡物产丰富,可山中只是自给自足的经济,他们这些头人再有钱,也不能跟襄阳的大族比,就连跟铁心也不能比。铁心现在不仅有山中的货物,还能把大量的货物换成钱,然后再买回襄阳的时新玩意,这些东西的精美程度又岂是天天窝在山里、难得有外人来的蛮人可比。所以当铁心在众人面前带着夸耀的将几大箱财物打开时,这些蛮人立刻红了眼,而那些偎依在头人身边的女人们更是看着精美的衣料惊叫连连。
“大人说,久闻诸位头人大名,也知道巴人是我大汉的神兵,初次见面,本当多带些财物,奈何山中道路艰险,实在不方便,所以只能少带一些,等仗打完了,大人一定再请诸位一聚。”铁心将那些头人的贪婪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鄙视,跟他们一比,现在他也是有钱人了,不至于这么失态。
朴胡看出了铁心的得意,不免有些尴尬。他跟铁心打过交道,知道他以前跟自己差不多,虽然是个头人,可大部分时候还是要为部落的温饱奔波的,看他如今这副派头,显然是发了大财,当了土财主了。他再次细细的打量了铁心的衣着和佩刀,这时才发现铁心佩戴的居然都是大汉上好的三十煉清钢环首刀,立刻瞪大了眼睛,上前拉着铁心的手臂,露出亲热的笑容。
“铁老兄,几年不见,现在气派了啊,这衣服,这刀,上了档次啊。”他摸着铁心的衣服,眼馋的看了一眼铁心腰里的环首长刀。
“好说好说,都是托曹大人的福,如今我山里的货再也不愁坏了,每个月都有襄阳的商人到山里来收,价钱高高的,我的女人们都穿上这样的衣服了。”铁心说着,不介意的提起箱子里一件锦衣,拎在手中晃了晃,又拍了拍腰里的长刀,得意的昂着头:“这是襄阳新产的三十煉清钢,是曹大人亲手送的,我上庸的几个头人都有幸得到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