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羲摆摆手说道:“来,伯苗,不要客气,快坐快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蜀郡张松张永年,是广汉太守张元方的兄弟,有名的蜀郡才子,现在是镇南将军帐下的红人。永年,这位是邓芝邓伯苗,义阳新野人,也是个大才,在我麾下做个从事吏,实在是委屈他了。”
邓芝连忙谦虚了几句,和张松见礼。张松看着他笑道:“庞大人慧眼识人,能受大人看重,伯苗一定是胸有机杼的。伯苗是义阳新野人,莫不是新野邓家的人吗?可认识奋威将军邓展邓子翼?”
邓芝笑道:“惭愧惭愧,芝正是新野邓家的不肖子孙,生计无着,这才流落到庞大人手下混口饭吃。邓子翼是我邓家的旁支,与我平辈,不过他很多年前就外出游历,那时我还小,只知道族中有这么个族兄,却没见过。我也是今年才听说曹镇南帐下的大将邓将军竟是我当年的那个族兄,实在是与有荣焉。”
张松点了点头:“原来竟是邓将军的族人,怪不得我一见伯苗,就觉得伯苗身上有几分邓将军的影子。新野邓家果然不一般,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人才,邓将军自然不必说了,邓畅邓君阔,年方而立,如今已是汝南太守,邓士载不过十三岁,已初显用兵之才,伯苗气度不凡,将来拜将封侯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邓芝一听邓畅做了汝南太守,不禁有些黯然,他和邓畅从小一起读书练武,邓畅不管是文是武,都差他一截,可现在邓畅已经是太守的了,而他不过是庞羲手下一个小吏,相去何止千里。庞羲见他有些难过,不禁笑道:“伯苗,大丈夫在世,时运有早有晚也是常事,张元沛(张裕)不是说了吗,你七十岁可为大将军,还能封侯,虽然迟了一些,却不是无望之期,不必沮丧。”
邓芝强笑道:“多谢大人宽慰,邓芝命奇,我也认了。七十岁为大将军,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呢,来来来,不说那些,今天得遇张大人,也是幸事,我们不要为了这些俗事伤了情绪。”
张松听庞羲说起益州从事张裕对邓芝的相断,不禁想起邺城铁口、现在在襄阳混饭吃的朱建平,心中暗自一笑,脸上却摆出一副深信其然的样子说道:“伯苗此言差矣,张元沛是益州有名的神相,他既然说伯苗能拜将封侯,伯苗就一定能拜将封侯,不必生疑。伯苗是大器晚成,不过能长寿,也是人生一大喜事啊。”
“正是,正是。”庞羲和邓芝一听,也凑趣的笑起来,举起酒杯示意,一饮而尽。有了这个话题开头,三人下面的谈话就显得自然了许多。张松刻意的讲述了邓展作为邓家一个旁支,在曹冲的支持下,如何在新野风风光光的办了婚事,如何归了宗,如何在曹冲手下受到重用。他又拿同是义阳人的魏延作为例子,将魏延从一个城门假司马,一个降将,现在做到夷陵守将的经过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听得邓芝顾然是羡慕不已,就连庞羲都有些心痒痒了。
张松将他们的脸色看在心里,知道不用说得再明显了,他最后略提了几句曹冲仰慕他们的假话,说已经传书益州牧府,要求益州派兵支援,共围汉中,希望庞羲接到刘璋的命令之后,不要耽搁,立刻赶往汉中,早立战功。然后送上一大笔财物,尽兴而归。
张松轻松的走了,庞羲和邓芝却没有立刻就散。庞羲让人撤去了酒席,别换了一些淡酒来,和邓芝相对而坐。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对邓芝说道:“伯苗,刚才我没有告诉张永年,刘益州的命令已经到了,他让我配合曹镇南取汉中,却没有说怎么配合他。永年说曹镇南现在在成固城下,有一万多人,可成固杨仁健(杨昂)手下有五千多人,如果张公祺降了,自然无事,如果张公祺不降,那么他肯定还会派人增援,这曹镇南再能打,一万人攻一万人守的城,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啊。就是加上我这一万人,他也攻不下成固啊,这汉中之战,会不会又是一场笑话?”
邓芝也有些不解:“大人说得对,从兵力上来看,曹镇南确实没有什么胜算,我看他是不是打着让张公祺投降的主意啊,可是要想逼降,至少也要有那种气势啊,这一万人能有什么气势?”
“我也是如此想,这才犹豫着要不要出兵啊。”庞羲伸出手指挠了挠眉梢,看着邓芝说道:“你说我如果到了汉中,要说官,他是镇南将军,我是巴西太守,要说实力,我们也是相差不大,他一万人,我也一万人,究竟谁听谁的啊?”
邓芝笑了:“大人,如果大人到了成固,只怕大人还得听他的。大人虽然有一万人,可大人不能放着巴西不管,把一万人全部带走。大人最多只能带到汉中五千人,岂能不听他的?”
庞羲呵呵一笑,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邓芝见他尴尬的发笑,也不说破,又说道:“我看张永年的随从中,有不少是荆山中的蛮人,只怕跟着张永年来不仅是护他安全,恐怕也有着跟巴郡的板楯蛮相交的意思在其中。曹镇南今年房陵一战,兵不血刃的解了房陵之围,在蛮人中甚有威名。我听说他在襄阳募一千兵组建荆山军,却有近七千山民应募,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你是说他能说服那些蛮子?”庞羲停住了手指,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