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袄索索的摩擦声,热血上头的汩汩声,和男孩挣扎呜咽的细响,掩盖了从后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等朱守成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时,后脑陡然传来一阵闷痛。
用劲之大,朱守成甚至听到了响脆的咔嚓一声。
他疑心自己的头盖骨已经裂开了。
但他还是靠惯性转过了身,看清了来人的脸。
从头发里流下的污血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的面目看起来异常狰狞。
他看上去想说点什么,但池小池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抡起一根半锈的带血的铁管,正面砸上了他的脸,把他的鼻子砸得深深地塌了进去。
砸过之后,他一把抓住那还晕头晕脑的小男孩的手,一路狂奔出去。
不知跑过了多少条小巷,他在一棵树边停了下来。
小男孩喘得停不下来,但还是凭着直觉,说了声“谢谢哥哥”。
池小池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背靠上树干,树枝上的雪摇落下来,落上他的后颈与头发。
新鲜的冰冷的雪气从他肺部流过,让他心情格外畅快。
池小池右手松开了僵硬地紧握着的铁管,用力抓住左胸前的衣服,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全身颤抖,近乎崩溃。
池小池等了一夜消息,知道朱守成连夜被送入医院抢救,重度脑震荡,全面部骨折,但是没死,命大至极。
朱守成脱离险情的当天下午,訾玉用手机联系上了池小池。
电话那头的訾玉开门见山:“是不是你?”
池小池问:“他有说是我了吗?还是说,有人抢劫,没看清脸?”
訾玉沉默了一阵,也等同于默认了他的猜测。
池小池低头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因为我又看见他在干那种事情了。”
訾玉:“那你应该报警……”
“报警,你们会抓他吗?”池小池一针见血,“他没有得手,我没有监控,凭我,凭那个小男孩一张嘴,能证明什么?难道真的要等他得逞了,你们才能抓他?”
訾玉沉默了。
池小池微微昂起下巴:“就算没了名声,他只要主动辞职,跟着他的儿子搬到其他地方去,最多改个名字,就又能逍遥地过他的后半生了,是不是?”
訾玉的声音痛心却无奈:“……小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