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穆原本以为卫衍与他差不多,这种事平时该是都有人负责的,没想到对方这样熟练就烧燃了炭火,弄得他有几分窘迫,又等了等才拿着针袋回到床边。
卫衍此时已经自觉地又重新在床上趴好,露出整个背部。
离得近了,陈子穆才发现在卫衍宽厚的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伤痕,其中一条刀痕跨过半个背部,虽然早已经愈合,那凹凸不平的疤痕看起来依旧让人发憷,可以想象当初受伤时是怎样的凶险。
对于这个镇北大将军,其实朝中许多人并不了解,卫衍得封时两国已经停战,虽然他一直镇守北方,维护着边境的安定,也曾带兵支援附近的府都平过匪乱,但和平年代到底无法建立太过显赫的战功。
众人便总当他是依靠着父亲的威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每每谈及,语气中多有不屑。
包括陈子穆自己,在来这军营前,他知道卫林战功赫赫,知道卫家护国忠心不二,唯独没有想到,如今的镇北大将军卫衍,有着丝毫不输于父亲的铮铮铁骨。
以他这些日子在军中所见所闻,那些将领、兵士对待卫衍的尊重和敬畏,绝不是一个依靠父亲上位的官家子弟能得到的。
那是日积月累下的,属于卫衍自己的威仪。
他不是没有战功,只是年少那些出生入死拼出来的成绩,都被隐含在了卫林的光辉之下。他只是太过低调,数年如一日地坚守这边疆,不请功,不争名,真正称得上是国家栋梁。
陈子穆站到身后一直没有动作,卫衍想到什么,有些歉意地开口道:“抱歉,我忘记了背后的伤痕有些可怕,吓到你了吧?”
陈子穆微微摇头,摇罢才想起此时趴俯在床上的卫衍看不到他的动作,又出声补充,“这些不是伤痕,是看不见的围墙,护住冉郢的子民不受外敌入侵,又怎会可怕。”
卫衍才想起自己不久前对他说过的话,没料竟被记下了,又举一反三地说与他。
陈子穆说完没再耽搁,开始为卫衍施针,偶尔为确认穴位用手抚过背部,肌肤接触间,两人心中都划过异样感,但也都极力掩饰着。
他下针很快,没多久,卫衍的背部及双腿的穴位上已经插满了银针。
陈子穆下床,到香炉旁重新点上一支香,“将军不要翻动,待这香燃尽我再替您拔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