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我有把握能够劝通梁王。只可惜时不我待,彼时北元逃入荒漠,弹尽粮绝,他们是绝不可能放弃云南这个粮仓的。我抵达云南后半年,北元便遣使者至云南,梁王生怕与大明交往之事被察,便将我藏于民居,不料还是被察觉,使者令梁王杀我以证其无不臣之心。”

王袆说到这儿摇摇头,叹息一声,眼中带上悲怆,“我已做好殉国准备,怎料有一服兵役之士听过我一堂课,便觉与我有师生之情,不愿我死,遂冒死相救。然梁王为表心意,派出的追兵众多,他不过一人尔,又如何能挡千军万马?”

“那人原是个猎户,他将我托给其同乡,换上了我的衣裳带着追兵入了林子,故意引来猛兽……”一语未完,一行热泪已从眼角滑落,老人哽咽不已,“我被那猎户的同乡带走,逃到了他的家乡,得村人庇佑,隐姓埋名苟活至今,唯一想看见的,便是云南归附那一日!如今,我已如愿。”

宋濂沉默许久,长叹一声:“当真义士。”

他与王袆当年均是儒家大拿,桃李满天下,见才心喜是寻常,传道授业更是本能,从不图回报,没想到末了竟有人为了这半师之谊付出性命。

着实可敬可叹。

待到王袆情绪稍稳,宋濂又将自己来到此处的前因后果说与老友。

比起王袆的惊心动魄,他的经历倒更有些怵目惊心的味道:“吾那不孝孙儿牵扯进了胡惟庸案。”

王袆顿时大惊,满是不敢置信。胡惟庸案之大牵连之广,连他在云南都有听闻,“慎儿,他不是一向行为谨慎,怎的会?”

宋濂摆摆手,“再谨尔慎之,也避不开官场人情,当年之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