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好难呀。”林呢喃埋着脸,哽咽道。

木子不容易,木子的父母也不容易。

没有话语权的人,已经习惯了对这个世界卑躬屈膝。

木清扬摇摇头,说:“这不是最难的。”

“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住过精神病院?”这是他最难以启齿的一段经历。

“我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你一样留着又黑又长的头发,说话温声细语,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有严重的强迫症,起初只是无法忍受笔记本上的涂改,如果有一个地方涂上了修改液,她会忍不住把所有地方都涂上,一条又一条,排列得整整齐齐。”

“如果手上出现一道划痕,她会把另一只手也划伤,一道不对称就划两道,最后,要把两条胳膊上的皮都扒掉……”

“有一个男生,长得白,发育晚,被人骂是同性恋,父母送他去做电击,吃雄性激素,扒光衣服在阳光下暴晒……”

“还有一个小男孩,眼睛又黑又大,水汪汪的,肉乎乎的脸蛋,比电视上的童星还可爱。”

“他有认知障碍,以为自己是一只老鼠。每天会趁护士不注意去翻垃圾桶里的剩饭,偷病友的零食,窝在杂物间的角落睡觉。”

“我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是他翻垃圾桶被护士发现时,抖着小小的身体说‘别打我’……”

林呢喃压抑着哭声:“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他们才是最难的人啊!

局外人编都编不出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是他们的日常。

人们却轻描淡写地说着,太脆弱,气性大,一时冲动,不顾及父母……

顾羽靠在门的另一边,咬着拳头,眼圈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