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这半大不小岁数的郎君,一直被迫压抑着好玩的天性,苦苦读书。而一旦取解,在热闹非凡的庆祝后,就要晕陶陶地带着家人筹措的大笔银钱,来到彻夜灯火的汴京了。
面对大富大贵、三教九流充斥的京城,怎能指望他们有十足的定性,抵御层出不穷的诱惑?
不少在解试中成绩不俗的举子,就是毁在被京中繁华迷了眼,流连温柔乡,才在省试考得一塌糊涂的。
即使那些个底子够厚,胡闹着还能过省试的凤毛麟角,也往往会因这段风流韵事,而名誉受损,在仕途吃尽了亏。
别看朝中现对歌馆狎妓之事颇为宽容,但从官家的做派也很清楚——若真与那些风流事沾了边,就别再想碰需端雅庄重的东宫官职,或是更进一步了。
季院长听得一愣。
陆辞道:“我倒认为,他们这岁数里,若一昧训诫,反易生反逆心。与其严防死守,不如以疏导为主。只是具体要如何,很是棘手,我就说不上来了。”
季院长沉吟时,三位夫子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陆辞接着又道:“在此之前,我也无甚建议可给,不外乎‘勤练’、‘勤行’四字。勤练,是与同窗互相出题作辞赋,点评时少些吹捧,多些挑刺;勤行,是要多听多看,增长周边见闻,并非一昧闷头读书。”
季院长蹙了蹙眉,虚心问道:“平素我常见他们办些雅集,可有益处?”
陆辞道:“若能有一两位德望较高的师长主持,当会更好。”
季院长又问:“‘勤行’这点,恐难做到,他们家里将人送到书院处念书,难道我们还得将人往外带不成?若出个好歹,那可得不偿失了。”
陆辞颔首:“院长所虑,也在情理之中。”
尽管陆辞点到为止,季院长还是极清楚,对方说的一点不差。
古话有云,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人若寸步不离乡,没有山光水色触发灵感,又不曾见世间疾苦难事,又哪儿能写出感人肺腑的诗赋,让人信服的策论呢?难不成就全靠凭空想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