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听得一愣一愣,陆辞莞尔道:“庄客大多都已发家致富,在庄上建了高楼大院,怕是不愿离开的。他们应也明白,一旦换了新东家,恐怕想留也难留下来。既然如此,何不由你承诺,若你再为庄主,课额照旧,也不解任何一家的约,以此换来他们借钱于你,具体还款则用以后的租子顶上?”
李辛怦然心动,只还有些犹疑:“如此当真可行?”
陆辞淡淡道:“可行不可行,试过方知。”
得亏偌大庄园的产权是整体出售,不可共享的;那些庄户又在这些年养肥了,出得起钱;这才给了李辛一个空手套白狼的空间。
李辛目前仅有六千多贯,要靠这么点钱参与扑买来拿回庄子,无疑是痴人说梦。
对他而言,拿到庄子才是最重要的,租子倒在其次。
只要他不犯贪心的毛病,肯许下无比优厚的条件——起码得优厚至那些砸下重金来买下此地的别家不能做到的地步,那对安于现状的佃户们来说,就将具备强大的吸引力。
一切只要落实到了契约上,就受官府保护,不必惧怕庄主事后反悔。
有律法保障,哪怕是年纪轻轻的李辛出面,也能说动租客们。
“你若能成功说服他们,接下来必定要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向官府禀名原庄主的身份,再耐心等扑买结果。”
李辛不解道:“这又何故?”
陆辞笑道:“只要你是原佃赁人,那么不论是续租还是扑买,都将受到一定保护。只要在尘埃落定之前,官府都将先询问你的意见。等得知具体数额了,再通知庄户们筹钱,最后用借款补上缺额就是。”
哪怕是过程完全保密的实封投状,官府在评出最高钱数后,仍会将这数额告知佃赁人,再给他五日时间决定愿与不愿照这价格承买。甚至只要差额不算太大,官府还允许放宽还款期限,两年内还清即可。
这便意味着,只要佃户们在两年内筹得够钱上交,李辛几乎就注定立于不败之地,轻轻松松地就能让外来投标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辞存心搅浑了这潭水,不让孙家如意,在给予只知烦恼、关键方面却丝毫没有研究,几乎是一问三不知的李辛建议时,自然毫无保留。
只是他在详细解释过后,朱说倒是听得无比认真,当事人李辛则是愈发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