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弟。”
陆辞唤了一声,在朱说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莫急。”
朱说这才安静下来,却也不愿看李辛的模样,而是轻哼一声,扭头向别处了。
要不是时机和场合都不对,陆辞还真想好好研究一下能让一贯好脾气的朱说,头回那么情绪外露的缘由是什么了。
朱说的话,坐在椅上的李辛,手里捧着热汤,面上则很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过仔细品了品朱说毫不掩饰的恼意,反倒让他心里升起一点希冀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方才……难道真是?”
也许是走的霉运太多了,猛然间有好事砸到脑门上,他都不敢相信。
陆辞不置可否:“事未决,何言成败?我打不得包票,却愿为李郎一试。”
在接下来又问了李辛几个细问题后,陆辞心里就又多了几分把握了。
在他看来,李辛手中目前握着的、具有份量的筹码,无疑有两个——一是佃户,二是前庄主的身份。
佃户身上能作筹码的特质,自然不是虚无缥缈的一句‘前庄主李诚为人和善,对他们多有照料’,而是他们在这田产被官府没收的几十年里,已经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房屋,人丁兴旺,生活富足,过得远比原庄主一家都来的舒舒服服,当然不愿有什么变动了。
毕竟依照宋律,当田产被没收时,庄客与原庄主的租赁契约,仍将持续下去,并不受半点影响。
契约上的一切条款照旧,仅仅是交纳地租的对象变成了县衙而已。
而这在几十年前定下的收租比例,一直一尘不动,可比现在最厚道的庄家许诺的收租成数,都要来得低了。
可庄园一旦卖给别人,势必将调整租子,甚至因买家多自带有更信任的佃户的缘故,他们哪怕能接受新的收租比例,也很可能要面临被解约的结局。
这么一来,他们耗时耗力建起的家园房屋,就全顺理成章地成了新佃户的栖身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