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这份睥睨天下傲视众生的气魄。
虔子文这样的人,纵然是炉鼎资质修为低弱,他也该有这份傲骨,这份不把任何人当回事的傲骨。现在的他,和画中人相比,什么都不差。
张凉想要跪拜想要磕头,正如他在那幅画像面前所做的一样,虔诚又恭敬地磕头。
他志向太小又花心好色,唯独会在真正折服了自己的人面前磕头再叩首。他的绝望他的幻想他的迷蒙,忽地在这一刻成了真。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人!传说中的白羽魔尊,画像上的黑衣修士,还有,虔子文。
张凉痴迷地伸出了一只手,又像被火烫了般赶忙缩了回去。紧接着他又恭恭敬敬地跪着,生怕亵渎了这人分毫。
“就你也配?”虔子文踢了踢宋海官的身体,一伸手把他的神魂也拽了出来,“你不是还要搜我的魂么,来啊。”
被虔子文攥在手心里的那缕神魂,惊讶了暴怒了。他在虔子文手心团团不安地打转,想要逃都没半点机会,不知怎地就被困在了一粒玻璃球里。
虔子文把那粒盛着宋海官神魂的玻璃珠,高高弹起抛了一下,紧接着就兴味索然了。
“雪花,归你了。”
白猫一伸爪,牢牢按住了那枚玻璃珠,忽地开口说话了:“魔尊,我才不要呢。这是个什么玩意啊,我看一眼都嫌丑。”
“天幕海的人么,都是这种混账东西。”虔子文啧了一声,“好几百年了,你们都没长进过半点?”
这句话是问呆立在门边的张幕官的,他被吓得手心发凉心跳缓慢,冻结的思绪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开始重新运转,“魔尊,它叫你魔尊?”
“问那么多干嘛,就你也配叫魔尊?”白猫恶狠狠瞪人,忽地化成一位蓝眼睛白衣服的妖修,头上一对毛耳朵晃来晃去,他随手把那粒玻璃珠丢在一旁。
一见到这妖修,张幕官终于认出他是谁来,“风华,你是风华!那只白羽养的猫!”
“是我,那又怎样?”风华更不耐烦了,他修长的手指头揉着那粒玻璃珠,只向虔子文道:“魔尊,你跟这些人废话什么啊,直接杀了多省心。”
先前张幕官说过的这句话,被风华原封不动地怼了回来,不管是那份视天下修士为蝼蚁的气魄,亦或是漫不经心的轻慢,全都一模一样。
张幕官着实心情复杂。他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哪怕是比他修为高的修士,面对张幕官也得客客气气的,唯恐惹上什么麻烦,也就只有魔修敢这么放肆行事了。
自己的生死全都系在他人一念之间,这滋味着实太屈辱,张幕官低头不语,心里的苦楚唯有他自己清楚。
虔子文摆了摆手,“先不杀他,留着问几句话再说。”
得了虔子文的命令,白衣妖修立时抖起了威风,他伸腿碰了碰张幕官的脚,“主人要问你话,你可是听见了?”
“敢问魔尊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就想问个问题。”虔子文晃了晃手里这把钥匙,“这处洞府阵眼所在何处,想必你们天幕海一清二楚。虽说我花点力气也能找到地方,可我更愿意省点事。”
张幕官不想回答,他方皱眉一下,白衣妖修冷然讥讽的目光就望了过来,“魔尊不想费事,我可不怕花时间。要论抽魂审问的本事么,你们天幕海只得皮毛未得精髓。”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张幕官无可奈何吐了口气,“阵眼就在这幅画背后,直通罗浮仙尊住所。”
他根本没必要说谎,形势比人强,乖乖认怂也就罢了,非得反抗什么?
魔修个个都是狠厉角色,平时谁也不服谁。然而就连名声好大的风华魔师,都对这炉鼎资质的小少年恭恭敬敬,张幕官更不敢招惹他了。
他心里隐约有了个念头,朦朦胧胧的并不确定。
虔子文嘟囔道:“罗浮倒是真省事,这人之前摆出了这么大架势,对于阵眼竟然不做半点掩饰?我信不过他。”
小少年轻轻一摇头,两条长眉一弯,仍是楚楚可怜微微发愁的模样。
秀色可餐,在场之人却无人敢打他的主意,个个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唯恐这位魔尊大人注意到自己。
魔尊,光是这称呼就非同一般。非得是合道境界,离飞升只差一步的魔修,方能当得起这个称呼。
自从魔道被天幕海联手各大门派打压以后,魔修人才寥寥无几,几百年前才出了个白羽魔尊。可惜白羽魔尊生得太好桃花劫也太旺,莫名其妙遭到围攻,已然凉了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