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千穆早有准备,额外多拿了一双的筷子,他沉默地、快速地吃完了剩下的早饭,大抵没有心情细品两人间优劣逆转的厨艺差距。

放下木筷,就像即将从轻松的晨间闲聊坠入深海的标志。

过去,诸伏景光只能看见黑海表面浪潮浮动,如今的他,终于得以窥见黑潮下埋没的真相。

揭开最外一层朦胧纱幕前,他应当认真思索,要用什么样的目光来正视自己的友人。

这是必然的流程。

逐渐完整落入眼中的这个人——这个唇角微微勾起,赤眸平静宛如镜面投映的红发男人。

他是源千穆,是化名阿方索·克托尔,潜入黑衣组织的公安卧底,是后来在无人所知的角落憔悴凋零,毅然选择为公众牺牲的警方顾问。

但水面之下,他又不只是“源千穆”。

他也是黑衣组织的干部,在与他们相识之前,他就来自于“那个世界”。

思索绝不代表怀疑,诸伏景光相信他的友人,犹豫和怀疑都是对那个人的侮辱,他到现在还在删改自己眼神中的内容,只是因为——

事先再斩钉截铁要揭开千穆的过去,一定要等到千穆亲口述说……真到了能揭开的时候,又一次迟疑不定的还是他自己。

玫瑰在未知的风吹霜打下破碎,只余一地花瓣,那么花瓣还会痛吗?

肯定,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