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的话,每天都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就连骨髓深处都传来一阵痒意,等到餐厅后有家政妇做好的热腾腾的早餐,最劳累的工作不过是帮阿叶做模特,以他的记忆力甚至不用我保持自姿势一动不动坐几个小时。’

‘我可能是天生劳碌命。’在此之前织田作并未生出此感受,他自认是挺有生活情趣的人,工作之余还会在纸上写两笔,可真不让他做那些琐碎的工作——拆弹、调解家庭纠纷之类的,他便觉得空虚。

想此事时,他正呆坐在画室内对着书本发呆,阿叶在他对面聚精会神地作画。

听中原中也说,龙头战争开始后他就如此了,外面太危险,连酒馆都不能去,好在家里的酒够多,怎么喝都喝不完。

作画进行得并不顺利,织田作见识过叶藏神乎其技的“妖怪画法”,包括纯子那幅,包括他的漫画,都能给人以原始的恐惧感。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阿叶还给陀思妥耶夫斯基画了肖像,太宰只提了淡淡一句,但那一定是一副让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织田作问:“不顺利吗?”

“不……”阿叶在说这话时几乎有点痛苦了,如果说有什么是他发自内心想要做的,一定是“成为画家”这件事,简单说来,他对自己的绘画天赋是自傲的。

‘太宰治不擅长绘画,甚至不会画。’

‘这是属于大庭叶藏的三流能力。’

“就是说。”阿叶斟酌道,“那种妖怪的画法,画的是人灵魂的样子,我的话,果然更擅长画丑恶的、阴暗的人。”

‘就像我一样。’他在心中补充道。

“织田作的话……”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织田作的话,完全跟妖怪没有关系,说白了,就是那种大善人吧,连我都能包容下来的那种……”

“因此,反而不知道如何画了。”

阿叶就是这样,当他表现出绝对真实的喜爱之意时,总会说出些让人出乎意料的奉承话,织田作吧,哪怕是平时跟阿叶相处,也是听不出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甚至不会去猜测,全当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