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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套免疫系统正在错误的情况下开足马力工作——要不然也不会有炎症风暴这种东西出现了。孙立恩如果不是为难到了一定程度,怎么也不可能想着给炎症风暴患者用免疫增强药物。

“炎症风暴是需要马上被抑制住的,相比较之下,病毒所带来的损伤要慢得多。”帕斯卡尔博士认真道,“病毒损伤也就是损伤肺部,实在不行还可以考虑对患者进行肺移植。但免疫风暴在短时间内就会损伤患者的全身器官,甚至包括了全身血管。到时候来个多发血栓,救都救不回来。”

作为免疫学领域的专家,帕斯卡尔博士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任何患者问诊到了他手上,帕斯卡尔最关心的第一个问题永远是“损伤有没有累及到血管”。

不管是什么免疫系统疾病,累及到血管就意味着预后会很差。毕竟这样的损伤就意味着患者体内的免疫系统紊乱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而血管损伤就和神经系统损伤一样,它是不可逆的。

血管内壁的损伤并不会修复,它只会持续存在,并且造成血流动力异常。就像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石头一样——各种各样的泥沙都会堆积在石头周围,并且导致泥沙沉积等问题。而当这种“损伤”体现在血管里的时候,它就会具体表现为动脉斑块或者血栓。

当光滑的血管内壁发生损伤后,除了通过持续使用抗凝血药物和降血脂药物以外,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降低血栓或者斑块的发生概率。而且就算使用了相应的药物,仍然无法保证患者就不会出现血管以外——它只能降低风险,但不可能保证不会发生。

对于免疫风湿科的医生们而言,免疫系统造成的最可怕的损伤就是血管和神经损伤。神经损伤会直接影响到患者的生活质量并且无法修复。而血管损伤则同样无法修复,同时会在患者的余生中持续威胁着患者的生命安全。

“你也说了,患者有冠心病史。”帕斯卡尔博士在电话里努力劝着孙立恩,“现在让她的免疫系统马上冷静下来才是当务之急,要是继续刺激免疫系统活跃水平,她的血管损伤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引发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心梗。”

孙立恩叹了口气,“知道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有没有办法用类似托珠单抗之类的单抗药物把她的免疫系统先压住,然后继续使用其他的免疫刺激方案?”

“免疫系统是人体中最复杂且最难以捉摸的系统。”帕斯卡尔博士无奈道,“我的研究就是这个方向,但我必须承认,直到现在为止,我对免疫系统的应答反应仍然一无所知。我们观察到了一些免疫系统的反应,但这样的反应究竟源于什么机制,而机制作用怎么控制……这到现在都是一片迷雾。想要精准调控免疫系统一直是我们整个行业努力的方向,但……这个方向距离看到曙光仍然很远。”

“知道了。”孙立恩叹了口气挂了电话,他本来也没想着能够从帕斯卡尔手里再掏什么有奇效的治疗方案出来。毕竟托珠单抗已经可以被视为是神来之笔了,人总不能贪心的祈求奇迹同时发生两次。

孙立恩把讨论内容发给了正在值班的李承平教授,并且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个人认为,控制血压和血脂的方案有积极意义,并且应当考虑肺部损伤超出控制水平后的处理方案——肺移植应该是一条可行的方案。”

“肺移植方案我会和浙东的医疗队专家讨论,但器官移植除了需要足够高的水平以外,也需要一些好运气。”李承平教授回复了一条语音,在语音里,孙立恩能明显听得出来李承平的声音也有些疲劳,“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也不要放弃努力。我准备给抢1床重新开始上激素,血浆置换不能再做了,好不容易有一点康复者血浆,再一置换可就全没了。”

“您多费心。”孙立恩回复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请更高级别的会诊再试试。”

更高级别的会诊其实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用处了。孙立恩对此非常肯定——潘大姐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她就是病程太长,病情太重罢了。全国的专家都汇聚在云鹤,只要申请会诊就一定能够得到专家讨论。但这个讨论……不太可能再有其他的结果了。

“管它有用没有……走不通的路也得走三遍呢。”孙立恩叹了口气,把申请会诊的单子填了一下,然后发给了宋文。“宋院长,我这儿申请一个高级别会诊,麻烦您给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