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官殷勤地抱了一怀稻草,零零散散铺了一路:“您仔细着点儿,当心脚下打滑。”
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
这位是小秦寺丞亲自过来打地招呼,又有钟二爷的人在跟前伺候。
衙门口进不来楞头鹅,这位小姐的身份,就是拿脚趾头猜,也能想到是谁。
除了宋国公府的那位六小姐,再不能有旁个。
才风风火火跟卫国公府闹了一场,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任她是个金枝玉叶,也未必能够日子好过了去。
结果呢?
耐不住人家命好!
先是钟家二爷不顾漫天闲话,三媒六聘的上门求娶,听说还请了康王府的老王妃给做好命婆。
那可是给了张家十足的尊重。
再着也是老天爷疼呵,二嫁能寻个好头儿不说,前脚亲事才定下来,后脚周家就遭了大祸。
真真是打着灯笼都瞧不出的光明大道,竟叫她给走的坦荡。
但凡当初没有那么一遭。
这会儿大牢里头蹲着的,还不知道是谁看谁呢。
此处是关押大理寺再审要犯的地方,人不多,仅有的两个死刑犯,也因为年老多病,日薄西山地抱着破烂被褥,歪在稻草堆里。
周博远住在一个单独的牢房。
左右没有旁人,因着那份体面,牢头们倒也不曾苛待于他,被褥都是干净的,跟前还摆了一个杨木小桌,上头放着粗瓷的大腕,筷子一双,另有没吃完的凉馒头半块儿。
张婉站在牢门外面,看着他今时今日的落魄,没有说话。
一缕天窗打进来的阳光,正落在她精致的面上,与金鋜一套的头面也是钟毓送的,青州辛家独一份的制作,缠丝点翠,瞧着是不张扬,却比那些明晃晃的珍珠玛瑙要金贵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