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轻的皇帝如此识大体,居然主动愿意取消,还自己编好了理由,这让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不慕虚名,如此为国考虑,老臣真是……”张渊说着都准备跪下像楚牧磕头了,这么多年来他是最反对耗费国力搞这些面子活动的,如今楚牧愿意取消朝觐,他是最支持的。
“张阁老且慢,事情还没议完,不必这么着急磕头领旨!”窦鼎之突然上前阻止了张渊,又对着楚牧拱手道:“陛下能为国撙节,臣甚为敬佩!只是臣以为,各国来朝不宜取消!”
张渊和高光义皆惊讶的看着老同事,心想这老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因为在过去,窦鼎之比他们还反对耗费巨大的朝觐,十几年前就因为这事和他姐姐窦太后(当时)吵了一架,当妈的想让儿子风光,但他当首辅的首先考虑的是国家财政。之后每年内阁讨论给各国的赏赐,窦鼎之总是旗帜鲜明的抠抠搜搜的,连一贯抠抠搜搜的永平帝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今天楚牧都开口同意不搞朝觐了,他却蹦出来要求各国来朝?
“陛下,朝觐之事,关乎国家颜面!若是以往臣定然赞成陛下暂时停办朝觐的决定,可今年陛下初登大宝,万象更新,此时天下局势微妙,若是借故不让各国来朝,天下必然议论纷纷,于国不利!所以今年不光要准许各国来朝,还要大办特办,让天下皆知我大文有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天子,大文依旧国富民强!让周边蠢蠢欲动的势力不敢有越雷池之举!”窦鼎之义正言辞的说道。
还没等楚牧回话,张渊便站起身来,道:“首辅此言差矣,自古明君,以仁德服人,天朝上邦,以恩威震四方!从未听说因为少办一年朝觐会有失国家颜面的!”
“只是少办了一年了么?”窦鼎之质问道。
自从三年前永平帝坠马开始,直到他去世,因为身体有恙,他一直没有再接受过藩属的朝见,每年只是派遣使者将赏赐送至各国。
“确实是有几年没有办了,不过这几年不也风平浪静么!”张渊毫不示弱的回道。
窦鼎之冷冷的看着张渊,问道:“各国请求来朝的奏疏,我都给你看了吧!没有发觉少了几份么?”
楚牧疑惑的看着首辅,少了几份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偷奏疏?
皇帝不明白,张渊确实心里门清!窦鼎之所说的少了几份,说的是有些国家没有按惯例上书请求来朝。
窦鼎之转身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臣之前说了,国分大小邦有强弱!我大文藩属虽多,但大多数只是蕞尔小邦无须在意,需要注意的便是陛下很熟悉的周边那几个大国!也就是乌萨高美和山南五国,陛下登基月余,这七个国家中,只有五国送来了请求来朝的奏疏!”
楚牧蹙眉问道:“哦!哪两个国家没有上书?”
窦鼎之严肃的说道:“南黎和南水!”或许是怕皇帝还不明白此事之严重,又补了一句:“山南最强的两国!”
正是因为这两国最强,二十多年前他们便联手进攻山南另外三国,想要平分了山南之地。
后来即将灭国的三国向大文求助,武宗要求南黎南水主动退兵,两国不从,武宗大怒亲帅大军南下,最后全靠赵义博的力挽狂澜,终于大败并惩罚了南黎和南水。
多年来南黎南水王室,虽然依旧臣服于大文,但对当年大文出手阻止他们一统山南耿耿于怀,只是慑于大文之强势敢怒不敢言。
后来随着武宗去世,永平帝继位开始了战略收缩,减少了对山南事务的过问,更由于西原几次进攻大文,虽然大文最终获得胜利,但损兵折将战争过程也是一波三折。这让南水和南黎开始改变了对大文的恐惧之情。
永平帝继位初年,南水和南黎都是国王亲自前来朝觐,八年前西原和大文的战争后,这两国已经改派王世子来朝觐,四年前最后来朝之时,更是连王室成员都不派了,只让官员前来朝见大文皇帝。
窦鼎之早就看出这两国蠢蠢欲动,也在一直暗中观察,不想今年这两国连面子都不准备给了,竟然连请求朝见的奏疏都不上了。
在这种时候,窦鼎之深知这是两国在试探大文的反应,如果大文没有怪罪,或者大文暂停了朝觐,就是对这两国释放了错误的信号!可能让两国在远离大文的道路上远走越远,万一他们和西原纠缠在一起,那就更麻烦了!
所以窦鼎之无论如何都要让暌违三年的朝觐在今年恢复,而且要想办法让南黎南水主动前来,在风光大办,展现大文的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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