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自进入四月后,蚊虫就多了起来,伊丽莎白不得不假借明国大夫的名义告诫家人:“据说蚊子是传播黄热病的凶手,别被叮咬就好。”
班纳特们对明国医生无比信服,但乔治先生却有些疑惑。
伊丽莎白只好解释:“有的蚊子吸了黄热病人的血,然后再叮咬其他人,或许就把黄热病人的血感染给正常人呢?”她无法解释吸血的蚊子也会被感染,感染的蚊子终生带有病毒,叮咬人时会把带有病毒的唾液注入人的毛细血管,然后就被感染了黄热病毒——这个时代,谁会相信蚊子有唾液呢?
第二天中午,班纳特先生回到家里,十分疲惫,他对女儿们说:“伯利恒的展览无法取消,通过教会宣传之后,它每日的门票收入能达到一百镑以上。不管是疯人院本身,还是分利的国教堂、上议院的议员们,都不会允许展览中断。”
“我们所能做的很少,只能提醒人们疯癫病人可能感染了黄热病——但这并没有多大效果,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事实上,班纳特先生还惹来不少奚落,梅里顿的新司铎马文牧师对此十分不满,不少信任他的国教信徒也对班纳特先生感到怀疑。
班纳特先生想通过教会给伯利恒警示的计划流产,就连在梅里顿张贴布告的提议也没被治安会通过。
乔治先生努力的情况好一些,伯爵阁下一直很信任他,东安格利亚地区又与伦敦距离挺远,伯爵的治下应该不难解决当地教堂的伯利恒参观邀请。种子商先生还吩咐苗圃的工人开始驱灭蚊虫。
整个内瑟菲尔德都开始了灭蚊驱蚊的活动,大家对伊丽莎白无条件的信任,这让小姐感动极了。其实她内心里并不太担心黄热病的蔓延,因为英格兰本身就不具备条件,本地的蚊子虽然不少、个头也大,但咬人的极少,大多数都是嗡嗡的飞来飞去比较讨厌。伊丽莎白甚至会想,为了传染这么多人,恐怕策划这场阴谋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
“我写了一篇广告,准备花钱刊登到报纸上。”小姐拿出她一晚上的成果。
“广告?”大家不解极了。
“没错,广告。”伊丽莎白本想写一篇关于黄热病的文章,却发现她无法让人信任自己所写的预防这种病的办法。如果写一篇瘟疫故事,也无法达到效果,甚至这两种方式很可能不会被报纸刊登。
广告应该是最直接便捷的登上报纸的途径。伊丽莎白写的尤其长,简直就像一则故事那样,讲述了一个女仆的主人得了黄热病,所有人都害怕极了,只有忠心的女仆留下来侍奉他的故事——女仆的主人没有好转,最终投奔了上帝的怀抱。女仆却好好的,她喝煮沸的水,并且打死了所有胆敢靠近他主人的蚊虫,保持清洁等等,最终这名干净的、没被蚊虫叮咬的女仆照顾主人一整个月,也没有感染黄热病。在主人死后,她只好刊登广告寻找新的工作。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管是有管家熨报的上等人还是东城区需要寻找工作的下等人,都会看到这则消息。伊丽莎白留下了伦敦一个邮局的地址,并且写了封回信,如果有人给‘女仆’寄信,只要花钱拜托邮局的人抄一份回寄就行。
连乔治先生也对机智的妻妹拍手赞叹,乔治安娜林中小鹿一样的眼睛崇拜的看她,班纳特姐妹们从来不吝啬用最热烈直白的话赞美,伊丽莎白沉重的心情忍不住放晴了一些。家人越是可爱,她越要保护他们。
事实上,伊丽莎白心底的重枷无人知道,在深深藏起那位夫人的记忆后,昨晚她第一次细细的翻阅了夫人少女时代的记忆。那位夫人的记忆里,朗博恩和梅里顿一直是舒缓美好的,拥有英格兰乡间最平静的生活,从来没发生过这些事端——伊丽莎白不得不怀疑,梅里顿所遭遇的一切变故,都是由她带来的。
从前凶恶的亚特伍德一家、玛丽亚·卢卡斯的不幸,还有这次梅里顿的动荡……现在的伊丽莎白·班纳特背负罪孽。
如果她不曾在梅里顿开办衣饰商店,加德纳舅舅就不会建立成衣作坊,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成衣工厂。商店和工厂的成功,引来了客源和订单,也使得梅里顿不复平静,尤其在达西先生投资的新公路修好之后,梅里顿成了同哈特菲尔一样的繁华大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