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装食物?把它摆到橱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买回去给府邸添色。”萝拉站起来细细端详过,揭开盒盖,里头是用绘有玫瑰的白瓷盘盛着的几种明式点心。
厨师们是花了大力气的,这些点心吃起来更甜,但柔软细腻、清香爽口仍旧融合的恰到好处,滋味同传统配方一样丰富,富有层次变化。
“暂时只有豌豆黄、芸豆卷、翠玉豆糕和枣泥酥试出了新配方,这几种要再加甜也不难,其他的还得再等些时候。”李夫人说。
因为原料所限,小姐们的明式甜点店的花样并不太多,先期只能以好保存的豆子为主。不过安东尼先生的另一只船队快要抵达伦敦了,他们可以买下更多的正宗原料:船队到达最终目的地之后,必须将船舱全部清空,就连船员们衣物行李也不例外,得搬下船去煮洗晾晒,福船则会进行彻底的保养清理。
这不光是保养海船需要,也是福船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在黑死病、黄热病、斑疹伤寒席卷整个欧洲时,正是因为这条规矩,明国躲过一劫。明朝的船只几乎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干净的船了,船员们的舱室都没有异味,这比大革命之前的法兰西王宫还要清爽。人们在福船上,几乎找不到老鼠、虱子和跳蚤,每当有海难者被明朝的船救起,回到陆地后总会津津乐道他们的舱房是多么的整洁芳香——事实上,这些海难者总是被隔在几个固定的舱室,他们闻到的芳香是明国大夫配制的去秽驱瘴药粉的味道。
伊丽莎白听说后早就盯上这支船队了,幸运的是,比起商品货物来,这些船舱里自用的食物,要好买到的多,尤其在她们拥有四个明国厨师的时候。
“伊丽莎白小姐,”吕师傅拗口的称呼她,点了点餐盘道:“你看看,这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伊丽莎白驱散脑子里的念头,咽下香甜的点心重复问。
她实在没看出什么不对。
长久以来,吕师傅从自身的利益考虑,不仅善于改良菜色,对于经营酒楼也是个中好手。在任何地方,厨师传扬名气不仅在手艺的精湛,也得依靠客似云来的酒楼才行。因此,他乐意提点这位洋人雇主。点心店远不是他的长久之计,吕师傅想在这海外之地发扬以自己为祖师的厨派,他得给自己找个伯乐。
“我们是明式点心店,可不管这商店的装潢,还是瓷碟餐具,都和任何一家甜点商店没什么区别。”吕师傅沿着泰晤士河散步,路过的两家甜点店,都不必进去,只从橱窗往里一看,就眼熟极了。除了店里的木料雕刻更好一些,反正吕师傅没觉察出什么不同。
吕师傅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伊丽莎白忽然明白为什么“明式点心”的吸引力远不如“明国风筝”!风筝纸鸢这种较大商品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于欧洲的东方风情,而点心呢,从店铺到包装一点都没有那种让人着迷的明国意味,偏偏甜度还不符合大多数英国人的口味。
改!借债也要改!
萝拉和伊丽莎白一拍即合,两位小姐下决心就算超出预算和资金,也要将店铺重新装饰。
伊丽莎白请人递了一封急信回家,她连邮递的时间都等不了了。班纳特先生亲自来城里探望亲爱的女儿,萝拉也头一次见到这位久仰可敬的父亲。
只是精神焕发、好像年轻好几岁的成熟风趣的绅士,也引不来小姐更多的注意了,她们眼里只有即将到手的英镑——甜点店已经暂停营业,李夫人帮了大忙,她从肯辛顿明人聚居处请来正在修整的福船工匠。大家一起商量下样式,工匠们在吕先生的监工下敲敲打打,雕刻作画,每一分钟都不停流过便士、先令和金畿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