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我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长官也在这一片狼藉中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瘦削的颊侧能看见咬牙切齿的痕迹,两片薄唇几度张合,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已经干涸的眼底甚至挤不出一滴眼泪。

海德里希沉重地呼吸着,仿佛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终于开口说话,极重的语气里带着不稳的颤音:“有人紧急通知我来救你……而你却在这里做什么?”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我被他晃得更加难以呼吸,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气音,他怒极反笑:“我差点忘了,你喜欢这样的游戏,我对你好,你反而不领情了,偏要来找这种刺激?”

说着,他松开掐着我脖颈的手,把我脑后口球的扣子一把扯了下来,我重获呼吸的自由,不由自主地大口喘气。

海德里希还在谴责我:“瓦尔特·舒伦堡,你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我突然被这个形容词刺痛了,火气也涌上了心头,我们又不算是情人关系,他这样算什么?谴责我的出轨吗?我几乎想要笑出来。

看到他这么强烈的反应,我居然生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表面上极力地隐瞒我的“不忠”,内心深处却在隐秘地期盼海德里希发现,发现我都为他牺牲了些什么,他该对我心怀愧疚才是。

除了愧疚,他也应该爱我,应该为了我去对付强迫我的元首,他明明可以设法取而代之!可是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所以我从没有想过告诉他,他可笑的愚忠和我愚蠢的懦弱一起把我们推到了今天的地步。

“是。”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嘶哑难听的声音从生疼的喉咙中发出。

“我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