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渐渐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自己的杀意与……这份越发古怪的复杂感情。他对什么都不再确定,陌生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只能被迫把精力放在如何抹消MUL-01这个议题上,同时猜测阮闲是不是在用同样的做法拖延。
这种状态太过危险,必须尽快改变。
幸运的是,在暴露恐惧的支配下,仲清比刚上车时老实了不少,满心只想着这座建筑的封锁解除,好让他们早点逃出这座城市。
这段日子紧绷至极,又淡而无味,几乎每个人都开始产生不同程度的烦躁情绪。其中仲清尤为突出——这孩子一天紧张过一天,但凡他们在这里多待一小时,他惊弓之鸟的气息便重一分。见他们久久不肯离去,眼看又没什么紧迫感,他的精神快崩溃了。
唐亦步大概清楚原因,最近阮闲给出的结果不是很理想。
在唐亦步看来,那些只是小问题,常见的头痛脑热罢了。仲清是他们一行人中身子最虚弱的,也从没吃过这样的苦。之前他还能去市区取得美味便捷的食物,现在只能陪他们一起窝在阴冷的地下室吃放了将近十年的豆子罐头。
但对于从未被平凡病症所苦的仲清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不知道是生活环境骤变的恐慌磨光了他的耐心,还是病毒集体意识的自保倾向过重,他的情绪尤其低落。
今天也不例外。
与关海明的惯例交流完成后,阮闲按照惯例抽了仲清一点血。唐亦步则按照惯例查看了下那个工作人员的状况——那人正开着音乐,泡在临时浴缸里,舒服地喝着凉饮料。
这幅景象让这支临时队伍的整体情绪又灰暗了几分。
随后唐亦步踱到阮闲身边,看对方意味不明地忙前忙后,盯得阮闲脖子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在得到对方一个吻后,唐亦步慢悠悠地挪走,在脑中拼命计算MUL-01接下来可能执行的计划细节。
唐亦步只觉得自己的忍耐也快要到达极限,连对方温暖柔软的吻都没法让他开心多少——就算阮闲嘴巴上说着他们要更积极地面对这段关系,这些天过去,事情只是变得越来越糟。
他想不出解法,还不如考虑怎样对付MUL-01更让人舒适。
唐亦步发着呆,直到轻轻撞上墙壁,然后沉默地改变行进路线,活像一只在台球桌上缓缓移动的台球。
然而腕环发出的警告让这只台球猛地回到现实——
仲清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