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麟抿了抿嘴唇,压了压声音继续道,“我被调到正三所,并没有带着眼线的身份,早几年在坤宁宫时,师父除了偶尔来看看我,也从未有过什么特殊交代。进了正三所后,我一直是想,好好伺候主子,跟着兄弟们过逍遥的日子。谁知道,四阿哥建府后,师父找到了我,”张起麟缓了口气,神色有些萎靡。张保蹙了蹙眉,向前走了几步。
“起初,师父只是问一些四阿哥的近况,”张起麟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就好像平时唠家常一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全当是八卦,跟师父说一说四阿哥几点起床,一天看多少页书,在庄子里下了几次地……”
天上渐渐落下了雨丝,苏伟有些冷,搓了搓手臂。
张起麟往房檐下躲了躲,继续道,“没过多久,师父开始问起四阿哥的门客,府里护卫的数量,跟朝中多少大臣来往,我才觉得不对劲……”
苏伟看了张起麟一眼,张起麟叹了口气,“我开始支支吾吾,挑挑拣拣地回避师父的问题。可是,我师父是顾问行啊……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解释,直接拿出了皇上的令牌,问我知不知道,这天下到底谁是主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伟的声音波澜无痕。
“四阿哥建府以后,”张起麟垂着脑袋,“一开始师父会时不时地来问我,后来见我听话了,便让我定期汇报。我晓得轻重,只说一些家常琐事,四阿哥书房的事儿尽量不去碰触,但总少不得提上一两次,免得引人怀疑。有时朝中出了事,师父也会派人来问我四阿哥的反应,我大都见机行事地糊弄一番也就罢了。”
“那东小院的事呢?”张保举步走了过来,“你说了多少?”
张起麟站了起来,和张保定定地对视着,“苏培盛最得四阿哥看重,常与身边服侍,但为人马虎、不善经营,府上大事仍由原正三所大总管王钦主领。只此一句,再无其他!”
张保与苏伟对视了一眼,张起麟蹙起了眉头,“其他不论,这事儿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我没那么傻。如果我师父真的知道了什么,八成也是猜的,做不得准。要不就是——”张起麟顿了一下,看着两人道,“府上还有其他人跟宫里有联系。”
苏伟抿了抿唇,看看越下越大的雨,站起身道,“咱们先回府吧,到了晌午,主子身边不能没人。”
张保点了点头,张起麟有些征愣,苏伟看着他道,“你的事儿,回去我会跟主子说,怎么处理,等他定夺吧。”
张起麟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道,“你相信我的话了?不怀疑我在说谎?”
“别的我不知道,”苏伟蹭了蹭靴子,转身往门外走,“东小院的事儿你应该没说。”
“为什么?”张起麟又直了脑子,不太理解地刨根问底儿。
苏伟转头看了张保一眼,“你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你和顾问行在茗香阁说的话,张保都听到了。你们若是提了东小院的事,现在这处宅子里就该有个不能喘气儿的了。”
张起麟身子一寒,往后退了一步,张保偏头站在一旁,未看张起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