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为了把人时时带在身边,索性担下了教导他的任务,也想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毕竟这个儿子现在就是一张白纸,若是能得到他的忠心和支持,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他年纪不轻了,儿子们都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
当惯了皇帝的人,又哪里舍得这个位置呢?
这个时候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威胁,对他又极度依赖的儿子,无异于会成为他心中特殊的存在,谁不希望被那样纯然崇拜的眼神盯着呢?
下了学,谢瑾瑜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拒绝了老头子的挽留,脚下生风一般地冲回了寝殿,满心欢喜地推开门,却只留得一室寂寥。
那个人在或不在,连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明明早秋,他却生出了几分遍体凉意,如坠冰窖。
他走了?
他就那么走了?
说好了再陪他一日,傍晚才走的呢?
他僵着身子坐在桌旁,连书掉在地上都没发觉,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木木呆呆。
“发什么呆?用过晚膳了吗?”谢瑾瑜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却突然听到玉简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从椅子上弹了依赖,猛地抬头,正对上刚刚翻窗进来的玉简。
跟上次在南邵国一样的姿势,半跪坐在横梁上,垂眸看着下面的小崽子,心下却是一片平静,还有几分暖意。
看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大约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哥哥,下来。”谢瑾瑜走过去,向上举着双臂,定定看着他。
这个高度……
就是个孩子都不一定能摔出什么来。
玉简笑笑,脚尖一点,轻盈地落在谢瑾瑜面前,刚想开口,就被小崽子上前一步,狠狠搂进怀里。
“哥哥,如果要走,一定要告诉我。”他的鼻子蒙在玉简胸前,说出的话嗡嗡的,带着气音。
还有几分委屈。
“好。”玉简愣了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
两人吃过了晚餐,谢瑾瑜干脆是连话都不说了,也不看书也不做什么,就静静地盯着他瞧,生怕少看一秒,这人就要直接走了。
但是要走的留不住,月朗星稀,屋内已经没了人。
谢瑾瑜躺在床上,将昨晚玉简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半响没有睡意,就这么发呆一整晚。
之后的几天,他都提不起什么精神,对外的表现就是愈发的冷漠,基本除了在老皇帝面前,全然生人勿近的表情,连装都不愿再装了。
这天,老头子突然把他叫到御书房,指着一个俊秀青年对他说,“这是陈太傅的外甥,也是鲁纪大师的关门弟子,刚刚好回京,朕想着你也没有固定的老师,朕近期也是公务繁忙,你便跟着他好生学习,不可怠慢。”
陈太傅是国学院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鲁纪更是有名的得道高僧,连老头子都要卖他几分薄面,这样一个人被指给谢瑾瑜当老师,也不算辱没了他。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本来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师傅的。
一个学识不错,还没有太高地位,不至于让人心生嫉妒和警惕的老师,老头子这回算是有心了,真的替谢瑾瑜考虑周全。
“是,谢父皇。”谢瑾瑜全程面无表情,谢过之后带着人就往外走,丝毫没有跟他交流的意思。
“小兔崽子,知道我为了弄到这个身份废了多少力气吗?你就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