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说着宫外的生活,荷光听得两眼放光,就连谢小盈都禁不住感叹:“真羡慕你,要是我也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莲月惊诧道:“娘子何出此言?”
“一夫一妻,生儿育女,虽为生计奔波,但也不缺衣少穿,你这日子哪里不好?”
莲月与荷光对视一眼,莲月小心翼翼地问:“娘子,你在宫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谢小盈本不想说,荷光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皇后先前所为与谢小盈这几日和宗朔闹别扭的事全讲了。因莲月不是外人,荷光还大着胆子抱怨起了谢小盈:“虽说陛下那日偏了皇后一些,可咱们娘子也实在好大的气性!陛下来了几回,娘子都不肯向陛下服软,害得陛下如今不大肯来咱们颐芳宫了。”
“荷光,你别乱说!”谢小盈嗔瞪了荷光一眼,虽没恼,但还是唬得荷光不敢再多嘴。
莲月在宫外倒是也听说了一些风声,只是与荷光说的版本截然相反,她不由愕然片刻。
谢小盈见她表情奇怪,不由问:“怎么呢?”
莲月说:“娘子可知道,因皇后重病,近来宫外也传得沸沸扬扬呢……前些日子,魏国公不知请奏了何事,闹得大半个延京城的士绅都不来咱谢家的商号铺子采买东西了。他们都说是娘子在宫里仗着得宠,行事跋扈,不敬中宫,甚至怂恿陛下废后,因此才气病了皇后殿下。咱家二郎与二夫人又愁又怕,都说生意亏损些没什么,只是为娘子担心,前日听说奴要进宫,特地让奴问一问娘子的筹划,可有什么是他们在宫外能帮着使劲儿的地方。”
“使劲儿?使什么劲儿!”谢小盈炸毛,“你快回去告诉阿兄与嫂嫂,我从来没叫陛下废后,更是早已不得宠了。京里的生意若做不来,叫阿兄嫂嫂回扬州去就是,千万别与京里的世家缠斗!民不与官斗,咱们必要吃亏的。”
莲月见谢小盈语气越说越急,忙安抚道:“没有没有,娘子莫担心,咱家二郎知道分寸的。何况礼部的许尚书与御史大夫佟亚台都
出面弹劾抗议了魏国公的奏本,陛下还罚了魏国公的俸,看起来还是维护咱们的,这事已算过去了。”
荷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姐姐真厉害,你如今竟知道朝堂事了……许尚书,佟亚台,都是谁啊?”
莲月被夸得不太好意思,解释说:“都是成郎教我的,他说在京里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要懂朝堂的风向。许尚书是昌南伯的岳丈,昌南伯你总该知道吧?是杜婕妤的长兄。他如今在咱们扬州做刺史,与家里主君夫人颇有来往。佟亚台就是当初教过咱们娘子与大皇子骑马的那位佟四郎的父亲,他家清贵,高不可攀,是位直臣。可惜咱们到底身份不够,能听些朝中动静,却还是不知道魏国公究竟奏了何事”。
谢小盈听得比荷光略明白些,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谢家在扬州,昌南伯为扬州刺史,少不得收了谢家不少好处,才肯做谢家的□□。如今谢家生意做到了京里来,昌南伯本人不在延京,但不妨碍将好处延续到岳家,许尚书亲自出面,定是也收了谢家的礼……至于这佟家,能使唤得动的人,恐怕唯有皇帝。
皇帝出面保了谢家。
谢小盈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她方开口:“莲月,请你回去帮我劝劝阿兄与嫂嫂,这延京的生意不好做,不然还是回南方去吧……天子脚下,权贵当道。我不知哪日就会彻底失了圣宠,唯恐连累家人。叫他们避得远一些,莫要卷入这旋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