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也笑,只是笑的让人心底发凉,“你好像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是聪明人。”

江遂摇了两下头,“那你就冤枉我了,我一直认为聪明人很多,像你效忠的卫谦,他也是聪明人,只是他倒霉,遇上了我。”

最后四个字,说完以后,江遂勾起了唇角,他笑的肆意又张狂,看来是打心底这么想。

江遂像是突然有了倾诉的,他直起腰,对承影说道:“当年他输,输便输在两个原因,一,性格太差的同时,还不会伪装自己,二,手下全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条有用的建议都给不了他。”

“就跟现在一样。”

承影渐渐眯起了眼睛,“都已经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你还真是不怕啊。”

江遂坦然回视,“卫峋还没来,我怕什么?”

承影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江遂都懒得解释,以他和卫谦的恩怨,抓他还不杀他,那只能是留他有用,要么想收买他,要么就是留他做诱饵。

卫谦确实聪明,如果他没把江遂抓到这个地方来,某一天,江遂查到他还活着以后,肯定会立刻派兵杀了他,防止他东山再起。可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卫谦就把他抓来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寻死路。

收买是不可能了,卫谦这个人一身傲骨,做不出这种事来,那就只能是留他做诱饵,诱惑某人上钩。

卫谦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局已定,他没法东山再起,他什么都没有了,换位思考一下,江遂很容易就能想到他究竟想干什么。

——复仇。

江遂不知道他是蓄谋已久,还是突然发现自己跑了,觉得机会来了,所以临时起意。他只知道,卫谦比以前更疯,连他的手下都是这样恐怖的变态,还是那句话,正常人斗不过疯子,他得想办法,赶在卫峋真的过来以前,从这里逃出去。

卫谦这次是豁出命去,也要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江遂绝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再次转了转手腕,江遂又挪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说道:“我怎么知道的,我没必要告诉你,让卫谦来见我,接下来,我只和他说话,我是摄政王,他是前太子,我们至少地位相当,而你,不过是卫谦的一条狗,我跟你没有话说。”

江遂摆出这副样子,不过是想让承影放松警惕,毕竟自大和蠢挂钩,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他说卫谦是老鼠,都没激怒承影,现在说承影是狗,却突然刺激到了他。他的眼睛顿时冷下来,刷的一下,承影袖子里冒出一截短剑,他跳上床,一手按在江遂的脖子上,一手拿着短剑,而闪着寒光的剑尖就对着江遂的咽喉。

这辈子,江遂都没和死亡挨得这么近过,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承影的脸紧紧挨在江遂耳边,看着紧张的江遂,他笑了一声,温柔的开口,“我只说一次,我,是我家少爷的剑,记住了,以后你要是再说错,我可不管少爷会怎么罚我,我会慢慢剥下你的这张皮,随便套在一个人身上,听说有人被剥了皮还能再活几个时辰,要是卫峋能在那时候赶来,你猜,他是会要你的皮,还是会要你的人呢?”

江遂连喉结都不敢动了,僵着身子,他还能苦中作乐的想。

要是这一幕真发生了,估计卫峋第一个要的,应该是承影的命。

……

江遂在生死边缘蹦跶,而卫峋不眠不休,终于到了架水镇。

鲜血淋漓的场面还没清理干净,卫峋沉默的站在河边,落梅司正在查看地上的痕迹。

当地的县令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得见天颜的时候,看陛下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他便斗着胆子出言安慰,“陛下也别太担心了,那人故意留活口来传信说绑了摄政王,一般的绑匪哪有这样的胆量,微臣以为,那人也许,不是摄政王呢?”

地上一片片的鲜红刺痛了卫峋的眼睛,听到这句话,他猛地回头,县令冷不丁和他对视,顿时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一天一夜没合眼,卫峋手心冰凉,他已经没有精力对不相干的人发火了,落梅司的司长让属下把县令拖走,然后,他走到卫峋面前,“陛下,若那妇人说的不错,摄政王是被他们打晕了才带走的,此处也没有血迹,他现在应当还是安全的,只是,那妇人没看见摄政王的脸,若真的是陷阱……”

无意识的,卫峋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放着江遂送他的护身符,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最终,他还是把它放在了怀里,无人的时候,便摸一摸,还能得到一点微薄的安心。

“就算是陷阱,”卫峋的声音很是沙哑,“也要把那个装成他的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