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片刻之后,他做好了决定。

他选第三条路。

——离开。

他想辞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固然有噩梦的因素影响,但现在除去噩梦之后,他其实还是想走,他不喜欢权势,更不喜欢朝堂,之前没有立刻就走,是因为他怕一着不慎,就迎来灭顶之灾。

如今知道卫峋不想杀他,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只是卫峋的性子太难搞,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这样想着,江遂立刻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笺,江遂蘸了蘸墨水,笔尖在纸张上停留片刻,然后,他移动手腕,慢慢的下笔。

第一个字是臣,江遂写的很慢,墨汁都洇过了纸张,写完臣,下一个字应该是遂。

臣子给皇帝上书,开头都是同样的三个字,臣某言,而这个某,就是臣子自己的名字。江遂当了七年摄政王,他应该写过很多封这样的书信才是,可实际上,这是他第一回 写送给皇帝的书信。

他和卫峋那么亲密,两人之间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哪还需要写信,顶天了,江遂会给卫峋写个纸条,而纸条,也是亲近之人才会写的东西,根本没有那么正式。

江遂顿笔之后,笔尖一直停留在信纸上,很快,纸上出现了一团黑漆漆的墨点。

而且那墨点还在逐渐扩大,强势又恶劣的想要将附近的白色全部染上自己的黑,就像江遂现在的心情,本来坚定的想法,在一点回忆的作用下,开始渐渐动摇。

一封辞官表,割裂的不仅是他的前半生,还有他和卫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