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玓乖巧低头,不敢说话。
当然,现在也说不出话来。
虞世南站在距离太子殿下身后半步的距离,严谨端正的他牢牢把握住了微妙的界限。太子原本是面带笑意地听着虞公埋汰自家侄孙,视线在触及虞玓的时候却稍沉下脸色,“既是感染风寒,自需要保暖注意,怎能赤脚?”
虞玓听到太子这般话时,脚趾忍不住缩了缩,埋在了毛绒绒的地毯上。
不知为何,在太子殿下点出这点后,虞玓难得有种羞怯的不适感,默默地弯下腰来穿戴好鞋袜。这一惯是他的坏习惯,虽然每每被白霜扶柳劝说,但总是忘记要穿好。
虞世南神色微沉。
今日清晨,他拎着鸟笼在园里走动,却听得媳妇那头来人说二郎染了风寒。崇贤馆那头请了假,虞世南沉思了片刻,小儿家家若是过于着急,怕还是会纵容了他。故而老者觉得午后再去探望。
只没想到,今日却迎来了太子殿下大驾。
扶柳恭恭敬敬地端着茶水进来,屋舍内的三位已经坐下。
虞玓默默低头吃茶,耳旁是太子殿下与虞世南的你来我往,分明是极为简单的交谈,可不知为何平生了某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两人都是极能捏着分寸的人,如同刀尖跳动的血脉突突流窜,却丝毫没有伤及那细嫩的表面。
他轻咳了两声,手里的茶杯就被太子顺手取走。
“这种茶带寒性,少吃些。”太子随意地给虞玓再重新倒了杯热水推到他的面前去。那俊秀的面容又重新转回去同虞世南说话,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淡定让刚才那件小事成为微不足道的细节。
虞玓抱着热水吃了两口,喉咙间宛如有暖流般在流淌。
太子是代替君父来探望虞世南,在虞府能停留的时间不算长。能顺带来虞玓这里稍坐坐就已经是意外,不多时就起身告辞了。
虞世南身子孱弱,太子婉拒再三后,是由虞玓亲自送他到门外。因着他不能说话,这一路走来有些沉默,不过他还是注意到院外守着的禁卫,尤其是那随从的数量足以看得出来守备之森严。
行至正门外,太子的步伐这才停了下来,回头望了眼刚到他肩膀的虞玓,“当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轻笑着看虞玓的模样有些难得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