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日子了?”寂静了许久的宫殿,头一次响起了主人极其沙哑的嗓音。
内侍一五一十说了。
他听了回答后,半晌又沉寂了下来。
便是殿内的内侍也不敢擅自起身,去通知医者或告知圣人皇后。
太子殿下一贯是温柔的,有礼的,哪怕是发脾气都温和不已,可他们这些东宫伺候的,对太子殿下总有抹除不掉的畏惧,不敢对他的命令有任何的忽视。
李承乾合眼。
他赌赢了。
“孤要沐浴。”
无人敢对太子殿下大白日要沐浴有任何的看法,哪怕是在大病初醒的现在,内侍很快吩咐下去。
直到李承乾褪去衣裳,着中衣浸在温热中,剧烈的疼痛才散去几分。哪怕是近在咫尺,正在舀着热水替换的小太监浑然不觉自己一脚踩在鬼门关,丝毫看不出来正一脸平静、闭目养神的太子正头在忍受疼欲裂带来作呕的眩晕。
“出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退出去,门外站着一排静若寒蝉的东宫侍人。偌大个宫殿内外鸦雀无声,似是畏惧着惊扰到里头的主子。
他待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后,方才睁开眼眸,漆黑幽暗的眼里死死盯着微弯的手指,“猫……”他想起后宫里的那只白白胖胖的雪球儿,娇俏的叫声与松软的毛发似乎是这种生物示弱的利器。
可梦里那却是傲慢的、矜持的、极具力量的凶残模样。
他记得某种触感。
那双手的主人,总是冷淡的,看不出表情的样子。但是那双手很温暖,很稳。
一个偏执而古怪的小孩。
“……是暖的。”
尾音很快消散在淡薄的日头里,他苍白俊秀的脸色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情绪,卧榻在床的病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消沉,可眉宇自然流露的威严却不许任何人质疑。
不多时,一个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重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左右武伯中大夫,即拱卫东宫的六率首领恭候多时。太子敛眉,温柔倦怠地说道:“药藏局轮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