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揉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今儿见了那样一幕,着实没心思用晚膳,我先睡一会儿,等僖嫔的灵堂布置好了,再来叫我。”

别说她了,就是跟去的丛双和秋云,都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

见到白的,就想到僖嫔最原始的瓷白皮肤,红的,密密麻麻的针孔和伤口,黄色的,就是脓水。

是以,很是理解富察舜华,并道:“主子先歇着吧,等您起了,叫膳房随意烧两道青菜好了。”

富察舜华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将头上的簪钗卸了下来,拆了发髻,“给我准备一身素净的衣裳,月白色的,玉色的这样,你们看着找,首饰尽量也要素净些的,死者为大。”

而后,不再多说,上床睡了午觉,极其不安稳。

醒来后,喝了一碗安神汤,她就坐着轿撵去了长春宫。

给僖嫔上了柱香,随着人去了,过往的恩恩怨怨自然烟消云散。

“真是没想到,僖嫔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惨淡收场。”

荣嫔轻叹道:“以往在宫中,她的恩宠与我平分秋色,不相上下,那时候多自矜自贵呢?到头来,也就这样了。”

富察舜华又是轻轻扔下了几张纸钱,看着火舌将其渐渐蚕食,化为灰烬,冒出一缕缕轻烟,低声道:“这宫里的女人呐,身不由己,大半辈子都被困在皇宫,死后入皇陵,到死都无法摆脱皇室。”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微不可闻,荣嫔只听到了几句,摇头道:“身不由己不说,也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可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知道僖嫔的愿望什么样子,但是我希望她下辈子顺心遂意,也学着聪明些,别总被人当刀子使了。”

富察舜华只是微微勾唇,又是烧了些纸钱,便立在一旁。

她打量着灵堂内的人,她们的眼神,有漠不关心的,有讽刺的,有感慨的,有沉默的,可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