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和爱的人一起共度美好时光。”

举着赵拓的手,秦元熙冲着他笑了一下:“就是现在这样。”

走累了坐在凉亭里,秦元熙靠着赵拓的肩膀,感受着从赵拓身上传来的热度,慢慢闭上了眼睛。

赵拓低头看着他的眉眼,神色也一点点温柔起来,轻抚着秦元熙的脸颊,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下投出来的阴影,足以令人心动,那一刻足以让赵拓心安。

“你的家乡一定很美好。”他的手拂过秦元熙的侧脸,将几缕碎发拢起:“所以才会养出这样美好的你。”

“夸我呢?”秦元熙笑:“对每个人来说,家乡都是最美的,对我来说,家乡虽然很美,但有你的地方更美。”

“我小时候跟母亲住在外祖家,那里应该算是我的家乡,那时候就总想着逃离,要离开那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我以为自己做到了,可其实,我被困在了那里。”

秦元熙立刻坐直了,赵拓不会记得什么小时候的事情,他是陆伯桓分化出来的人格,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对自己的过往都是一片迷茫,现在提起小时候,秦元熙有点不太确定,但也不敢打扰他,就下意识将手覆在赵拓的手上,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赵是我外祖家的姓氏,拓也是我外祖给取的名字,他希望我可以成为一员大将,开拓疆土守卫江山社稷,我十二岁之前都在外祖家长大,直到后来陆家的人找到母亲,将我们接回,我才改名叫陆伯桓。”

秦元熙大气都不敢喘的,生怕稍微有一点点的动静,就会惊吓到身边的人。

大抵是他的紧张太明显了,赵拓摸了摸他的头,冲他笑了一下:“不要这样,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要跟你说这些,哪怕已经准备了很久,也始终都没有准备好。”

脑袋被摸得很舒服,秦元熙的胆子才稍微大了一点点,看着面前人的侧脸,很小声地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如果说赵拓开始准备跟他说这些,那说明其实赵拓的病情就已经好转,只是这个好转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暂时还不好说,秦元熙的心也还一并提着。

“回京城的路上吧。”

赵拓握着秦元熙的手,声音很温柔:“其实我也不确定,就是回来的路上,好像很多东西都慢慢重新归置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杂乱的房间,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点点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逐渐清明起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呀?”秦元熙有点不高兴,嘴巴都嘟了起来:“怎么能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提心吊胆的。”

“没有不告诉你,只是、”赵拓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可能有时还是还控制不好情绪和状态,有时候脑子也是昏沉混乱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没事,我们慢慢来,总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本来还想生一回气的,结果让赵拓这么一说,秦元熙就立马又心疼了起来,主动抱着赵拓,恨不得给他呼呼毛,吓不着了。

“他们是不是给你很多压力?”秦元熙大概也能猜到,少年时候的赵拓也好,陆伯桓也罢,日子估计不会过得太轻松,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成长环境才给他以后的人格分裂提供了滋长的土壤。

“因为外祖家世代是武将,所以外祖希望我可以成为栋梁,继承衣钵成为边关大将,从小教导我的都是兵书兵法训练我武功,小时候我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边关一直都是我的夙愿。”赵拓握紧了秦元熙的手:“但回到陆家以后,陆家人不希望我成为武将,他们希望我可以继承陆家,将陆家发扬光大成为朝中肱骨权臣。”

秦元熙更心疼了。

妈了个巴子的,一个家庭的压力就很大了,这还两个家庭的压力,就是两座大山直接压在身上,谁能喘得上来气?不得病才奇怪呢好不好?

“那时候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外祖养我长大,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可我身上还流着陆家人的血,同样也不能让陆家人失望,那一段时间其实过得很辛苦,不能让外祖失望也不能让陆家人失望,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去努力完成他们的期望,我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摸索为将的道理,摸索为官的处事之法。”

“也犯了很多的错。”秦元熙掌心一痛,意识到是赵拓的手掐进了他的掌心,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很多很多的错。”

战场上他杀过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将,朝堂上他抄过恩师的满门,一步步走到高位之后,他彻底茫然了,回首四顾,竟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